宇文綰在趙忠的攙扶下,身子愈來愈軟,嘴角緩緩流出一道血痕,似猩紅綢緞。
阮靈鳶看向本身衣裙下平平的小腹,蹙起眉眼,不認輸道:“宇文綰一死,本宮遲早有機遇懷上龍裔!”
候守在外的錦畫聽得自家娘娘中毒,想要出來時卻被趙忠攔在了門外。她跪下懇求道:“趙公公,求您讓奴婢出來,也好照看我家娘娘!”
煜煊看向寢殿外,燭光灼灼,她隻覺那燭光似烈火,焚燃著她周身。她癱跪在地上,靈動雙眸狼藉著淚珠。
湖水藍素絨繡花襖包裹著宇文綰骨瘦如材的身軀,煙雲芙蓉裙旖旎鋪展在葡灰金絲蔓草紋地毯,彷彿湖麵一束遭了驟雨的蓮花。她氣惱、哀思地瑟瑟顫栗,微咳著半伏在地上。
“綰夫人薨逝!”
趙忠衝錦畫搖了點頭,歎道:“錦畫,綰夫人怕是要香消玉殞了,還是讓皇上多伴她一會兒吧!”
宇文綰跪倒在煜煊跟前,眼淚濕了麵上脂粉,她聲嘶力竭道:“阮重殺蕭大哥定是因為您本日杖責了他,他不過是用蕭大哥的死來警省皇上。皇上,如果您再舉棋不定,不知另有多少您身側的人要死於阮重手中。”
趙忠雖不是內侍官,倒是禦前總管寺人,李滿眉眼淩厲的看了鄭文與昏迷的宇文相拓一眼,小聲謾罵道:“呸!扶不上牆的爛泥巴!”而後緊跟著趙忠出了大司空府院的前廳。
煜煊緊緊攬住宇文綰,聲音哽咽道:“宇文綰,你不要死。朕說過,我們要下棋,下到你容顏老去,你我白髮蒼蒼。朕承認,朕曾經很討厭你;但是現在朕不討厭你了,朕已經傳了太醫,太醫必然能夠治好你,今後你就是朕的姐姐。”
煜煊嘴巴張合幾次,嘴裡儘是淚水鹹味,嗓子似藏有火焰般乾澀冇法發聲。
青歌淡淡道:“閣主,部屬服侍蕭老夫人身側兩年,曉得她的性子,與其瞞著她,不如讓她送蕭大哥一程。”
月央宮內,阮靈鳶聽得小寺人傳來“宇文綰薨逝”的動靜,不免心生喜意。她對鏡打扮,細細繪著蛾眉,對身側的鸚兒、鵡兒道:“宇文綰那副身子早已是紙糊的,皇上覺得夜夜招她侍寢是寵嬖她,可宇文綰哪有福分受得如此恩寵。”
趙忠趕緊上前扶起了她,“皇上,但是要起駕蕭府?”
趙忠整了整本身被薛漪瀾拉扯出褶子的衣袍,“薛統領還真把本身當男人了!”
“······”
鸚兒、鵡兒擁戴道:“娘娘福澤深厚,定能心願所成!”
宇文綰不再低泣,煜煊想抬首看一看她蕉萃失魂的神情,腦袋卻似千斤重的垂於玉幾上。殿內過分沉寂,靜得煜煊可聽到淚珠碎裂在玉幾上的聲響,而淚珠碎裂的聲響充滿著她的耳郭。殿外月色淡薄冷僻,無風無雪;如果風雪殘虐,這或許是一場夢魘,可沉寂之下,實在得令她驚駭。
青揚候守在外,把墨天向的手劄交於翊辰,“這是向叔本日讓部屬通報給閣主的,部屬將來得及解纜,便······”她說著朝內裡望了一眼,感喟垂眸不語。
他蹙著劍眉,從蕭渃房中退了出來,青歌傾慕蕭渃一事,他早已聽青揚說了,垂死間的相處,便是青歌平生的情歸處了。
宇文綰擦拭著煜煊臉頰上的淚珠,欣喜道:“皇上,不要為宇文綰之死介懷。宇文綰殘敗之身,死不敷惜。請皇上謹念著李太昭儀娘娘與蕭大哥的死,必然要嚴懲阮家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