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井裡的腳步聲愈來愈多,薛漪瀾握劍的手愈來愈緊,她戳開一格窗戶紙,瞧著內裡層層保護的官兵,又瞧了一眼那些候守在外的宮娥、寺人。閃念之間,心中垂垂有了對策。
深林夜沉寂,明月不相照,徹夜是那些人動手的最好機會,薛漪瀾警戒十餘天的心懸在了嗓子眼。用膳時,薛漪瀾讓趙忠拿銀針、銀筷把每塊肉都驗了一遍,方敢送於煜煊食用。聽得屋子外有腳步聲,薛漪瀾當即拔劍備著。
慶徽王超出薛漪瀾,拱手向煜煊道:“皇上醉了,小王已備好下榻寢宮,這就帶皇上去。”
崔廣看了一眼煜煊下榻的配房,思忖半晌,拱手道:“末將這就命人去燒熱水!”他喚來驛丞,去令人挑了水到夥房燒。
扮作驛站下人的邢遠,跟從在驛丞身側,見薛漪瀾和崔廣隻顧打鬥,皆無前去配房救出皇上之意。他思忖再三,輕點一下木梯,便飛上了配房。衝進火勢熏天的配房中,內裡卻空無一人,他倉猝之下又退了出來。
扶著煜煊的趙忠麵龐覷著,看向薛漪瀾。薛漪瀾雙眸一緊,她手掌打在煜煊手腕上,煜煊手中的劍鬆落,她反手一掌,那劍直直插在那男人的大腿上,那男人當即吃痛得倒地,嘴裡大呼著,“皇上饒命!皇上饒命啊!”
慶徽王扯了扯本身的鬍子,厲色痛罵道:“捉,捉,皇上讓捉,我們不捉,那不是抗旨麼!”他聲音又高了很多,“還愣著乾甚麼,把王府裡統統的梯子都給本王搬來!”
“皇上,小王給皇上存候了!請皇上莫要治小王無禮之罪。皇上,這天亮了,玉輪冇了,兔子也冇有。皇上,小王在這上麵等著,待入夜了,小王必然把兔子捉下來給皇上。”
崔泛博驚失容,探清真假後,當即向那些尚守在院子裡的官兵道:“上馬!跟從本校尉去護駕!”
一夜醉酒安眠,醒來隨頭痛不已,但亦好過了相思難寐之苦。煜煊用完早膳,漫步時穿過天井,見天井裡高矗立起著很多梯子。她不免有些迷惑,問趙忠道:“慶徽王這是在做甚麼?”
宮人撤膳之時,趙忠跑著下了木梯,對院子裡巡查的崔廣道:“崔校尉,皇上風寒未除,需求沐浴驅病!”
崔廣麵穩定色道:“我們已經在河昌境內了,如果連夜而行,那明日傍晚便能趕到兆泰王府;但皇上龍體違和,末將擔憂聖體,便命人到前麵的驛站,叮嚀了他們接駕。我們修整一日,晚兩日趕到兆泰王府也無妨。”
趙忠與薛漪瀾相看一眼,啞忍不住笑意,煜煊猜疑地朝梯子上端望去,慶徽王掛在最上麵,不清楚的話語傳入煜煊耳中。
待崔廣跑上木梯時,配房內燒著的四個火爐子已被火勢包抄了一個。薛漪瀾大喊著護駕,那些寺人與官兵混亂在一處。崔廣遲了半晌,號令官兵去驛站外的河中擔水,寺人們也在薛漪瀾的號令下跟從官兵而行。
因早有前行官兵奉告了下一個驛站接駕,待煜煊等人達到驛站時,已是周遭數十裡皆被清除,無半點火食。驛站的下人也被止步在後院柴房,不得上前擾了聖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