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藉著攏發的行動按住簪尾，觸到君墨淵袖口暗繡的雷紋時才驚覺，此人竟是在用靈力替她疏導經脈。

君墨淵的劍穗俄然垂直如墜千鈞，雲瑤這才驚覺滿院銅鈴早已凝霜。

雲瑤感受君墨淵的手猛地收緊。

君墨淵的劍穗無風自旋，北鬥星光暴漲的頃刻，雲瑤瞥見影公子黑袍下閃過半片金線繡製的龍鱗。

雲瑤感受肩上的手掌突然收緊，熾熱靈力如熔岩般在她經絡間奔湧，竟將發間玉簪的灼痛壓了下去。

秋海棠的暗香在雕花銅爐裡打了個轉，雲瑤垂眸凝睇著案幾上那枚鎏金拜帖。

那恰是她重生之夜，本該押送放逐犯人的馬車裡，滾出的倒是庶妹貼身婢女的屍身。

二十七道金鈴同時炸裂，迸濺的銅片在半空凝成八卦陣圖。

"公子既知銅鈴陣法，可識得這盞雨前龍井的來源？"雲瑤將茶盞推至案邊，青瓷底座的暗紋正對上天光，在空中投出半幅星宿圖，"采自靈隱寺後山那株千年茶樹——就是三年前被天雷劈碎的那棵。"

"你早知他會提到巫蠱人偶？"他掌心的溫度透過冰蠶絲衣料灼人，"用心在祠堂畫殘破的陣圖，連我都瞞過了。"

他黑袍翻卷著退向月洞門，冷保護的刀在空中劃出火星四濺的陳跡："明日此時，但願女人籌辦好並蒂蓮。"

君墨淵話音未落，月洞門外已飄來鐵鏽混著雪鬆的異香。

"錯了。"雲瑤俄然輕笑，腕間乾坤鐲閃過幽藍光芒。

膠葛的指尖沾滿茶漬，他呼吸間的檀香混著劍氣："瑤兒倒是博學。"

她記得那日父親捧著王侍郎的血書跪在雪地，記得庶妹將滾燙的蔘湯澆在她手背時說"姐姐可知詔獄的蠆盆有多深"。

"是用你心頭血灌溉的。"影公子抬手接住墜落的冰晶，霜花在他掌心化作赤色羅盤，"就像君元帥每月十五接受的噬心咒，不恰是為壓抑女人體內暴走的仙力？"

牡丹紋路在八角琉璃燈下泛著珠光，南海珍珠粉混著金箔，竟將花蕊處蝕刻出細若髮絲的裂縫——像極了她宿世飲下的那盞毒酒冰紋。

"公子既然曉得這麼多，"雲瑤將碎玉簪擲入銅爐，海棠香裡炸開幾點青煙，"可敢對天樞星君賭咒所言非虛？"她說話時裙襬掃過空中星圖，暗繡的銀線正悄悄竄改著陣法走向。

雲瑤俄然按住君墨淵將要出鞘的劍，指尖順著劍鞘龍紋滑至他手背："公子若真想要並蒂蓮，何不親身去摘？"她說話時悄悄將沾著茶漬的帕子塞進他掌心，"畢竟那池子底下，埋著公子最熟諳的龍息石。"

他指尖掠過雲瑤肩頭時，冰蠶絲外袍下的溫度比平常更灼人，"換作龍涎如何？"

君墨淵的佩劍俄然收回龍吟，劍鞘上鑲嵌的北鬥七星次第亮起。

那玉玨每碰撞一次，雲瑤腕間的乾坤鐲就出現圈波紋。

她正要開口，俄然被君墨淵扳過肩膀，帶著薄繭的拇指抹去她頰邊沾著的金粉。

殘存的星宿圖俄然被夜風吹亂，銅爐裡最後一點海棠香泯冇時，雲瑤瞥見傾瀉的茶湯竟在空中凝成半朵蓮花。

案幾下的手斧正要掐訣，卻被君墨淵溫熱的掌心全部包裹。

雲瑤感受君墨淵的靈力驀地暴烈，劍鞘上的北鬥星幾近要灼穿屋頂。

雲瑤垂眸望著他戰甲上未乾的血跡——那清楚是今晨才從北疆疆場帶回的狼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