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走了幾步,何晏之聽到裡邊的院落裡傳來喧鬨的腳步聲和斷斷續續的說話聲。貳心中一凜,屏息貼著牆細諦聽去,那些人說的話他聽不逼真,模糊約約並非漢語,何晏之心機一轉:莫非是渤海的胡虜?俄然,他聽到一聲慘呼,隨之又人哭喊著叫了一聲“爹”。
就在那兵士舉刀的刹時,何晏之從牆上飛身而下,拔刀劈向那兵丁。世人皆是一愣,隨之圍攻了上來,何晏之不慣用刀,再加上手中的鋼刀有些破壞,現在以一擋十,卻顯得有些力不從心。但是,他一心隻想救下君嘉樹,那裡還管得了這很多?所謂狹路相逢勇者勝,一番廝鬥,那些兵士竟抵擋不住。何晏之連續砍倒了三人,其他幾人眼看不敵,竟回身跑了。
何晏之長歎了一聲,悄悄摸了摸少年的頭,低聲道:“你今後也不必再叫我恩公了。我虛長你十餘歲,你喚我一聲大哥便是。”
阿誰渤海的軍官對勁地點了點頭,揮手道:“帶走!”
君嘉樹卻哭喊道:“我不能拋下我爹一小我逃命!”
君文衍緩緩搖著頭,帶頭的兵士彷彿很不耐煩,舉刀狠狠劈下,砍中了君文衍的右肩,幾近要把他的右邊膀子都砍了下來。君嘉樹在一旁淒厲地哭喊著,那些兵士又把他拖了過來,舉刀便又要砍。君文衍目眥俱裂,隻是已經說不出話來,隻是嗚嗚地收回含混的叫聲。
何晏之厲聲道:“你爹已經快死了!你要同他一起陪葬嗎?”說著,拖著君嘉樹便走。但是,還未走出院門,就被成群的兵士堵在了門口。何晏之緊緊握住君嘉樹的手,轉過身去,身後的牆頭上也是一排□□手,再往前看,黑壓壓的兵士不下數百人。此時現在,何晏之曉得:本身是逃不了了。
何晏之朝他揮了揮手,終究大步朝密林深處走去。君家的宅院建在雁蒙山麓,離錦州城另有幾十裡地,君家暮年運營馬場,故而依山傍水圈了大片良田,緊挨著的幾個村莊也大多是租用君家的地步,是而,君家如同是在錦州城外再造了一座城池,家資钜萬,不成估計。君文衍與錦州的太守有些友情,何晏之天然不能往錦州城內走,他遵循君嘉樹的叮嚀,依著雁蒙山的走勢向北而行,繞開了君家的馬場,如此行了兩三個時候,翻過了兩座山頭,天光已經垂垂亮了。
他驚魂不決,連連後退了幾步,俄然之間,卻想到了君嘉樹。此地離君家不遠,如果渤海人攻來,隻怕君家也是凶多吉少了。貳心底閃過無數個動機,一頃刻如翻江倒海,遊移不決,終究還是咬了咬牙,四下裡尋了一把豁了口兒的鋼刀彆在腰間,回身原路折回。
君文衍卻癱倒在地,奄奄一息,眼看快不成了。君嘉樹撲倒父切身上嚎啕大哭,君文衍伸出血淋淋的手摸了摸兒子的臉,又吃力地抬開端看了看何晏之,雙唇微微爬動,已發不出一點聲音,隻是不竭地收回淒厲的喘氣聲,雙目圓睜,明顯已經到了迷離之際。
持續走了數個時候的路,何晏之隻感覺腹中饑渴,遠遠看到山腳下有幾戶零寥落落的農家,便想著就近去討一碗水喝,再買些乾糧上路。他倉促沿著山路往下走,越走卻越感覺周遭的天下沉寂得詭異。
那聲音清楚就是君嘉樹,何晏之縱身躍上圍牆,伏在牆簷望去,但見院內捆了數人,都倒在地上。有幾個他是見過的,恰是昨晚宴席上陪酒的君家宗親。綁在最前麵的是君文衍,身上已經被砍了數刀,氣味奄奄,君嘉樹雙手被反綁著,跪在父親的身邊,其他的世人,卻都已經被殺了,血流了一地。幾個兵士摸樣的男人都是胡人的長相,穿戴箭袖的鎧甲,手中提著刀,圍著君家父子,大聲用胡語嗬叱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