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大往前爬了幾步，拽住陳商的衣角：“……我不能眼睜睜……看著我娘被他們折磨……陳公……他們說了不會傷害你和段公一根毫毛……”他雙手微顫，指著何晏之和楊瓊，“他們說……隻是想困住你們二老……然後好抓那兩小我罷了……”

李大麵色煞白，喃喃地喚了一聲“陳公”，陳商又道：“他們是何人，你可曉得？”

李大道：“那帶頭的，此中一個斷了一臂……另有一個墨客摸樣的中年男人……他們說，隻須引你們來……困住你們半日……便可……不然，便要將我娘……活剮……”

何晏之腦中靈光一現，看了一眼楊瓊：“莫非說……說秦玉和陸嘯虎他們麼？”

何晏之迎上去道：“李兄，你如何了？”

茅舍的門被猛地翻開，陳商轉眼間便來到諸人近前，俯身拉住李四海的衣袖，沉聲道：“四海，把話說清楚。”

拜彆期近，何晏之和楊瓊清算了簡樸的行裝，遂向陳商和段從嘉告彆。臨彆之日亦無餘話，段從嘉贈了兩人一罈酒，陳商的神情卻甚為淡然，微微點了點頭，便回身走進內屋去了。何晏之心中模糊有些難過，唯有恭恭敬敬朝陳商的房門做了一個揖，他與陳商雖無師徒之名，卻有師徒之誼，現在乍然拜彆，倒是有些不捨起來。

何晏之越練，便越感覺楊瓊當年自創這套劍法的不成思議。劍招的轉換之間絕無間隙，運氣於劍端，則內勁轉化無窮，綿綿不斷，竟是能將六分的內力闡揚到非常。何晏之心中不免喟歎：若楊瓊不是因為練了那邪門的內力，憑其天份，或許能夠成績為一代宗師，而非現在的行姑息木。他天然不能將心中的所想表示在臉上，以免徒增楊瓊的煩惱。日久天長，兩人誰也不再提及，彷彿像是忘了這件事普通。

陳商道：“他們是想讓你把我們引入陣中，能夠甕中捉鱉麼？”

李大搖了點頭，低頭道：“看似是江湖中人。”

何晏之卻疾步上前道：“陳公，晚生雖鄙人，卻能做個幫手，不如同行？”

李大的雙唇發顫，抖著聲音道：“是山賊！不知……是那裡來的強盜……燒殺擄掠……見人……就砍……”他猛地雙膝跪地，哭泣道：“他們濫殺無辜……枉死者無數……我娘她……她……她也……”他再也說不下去，伏在地上痛哭失聲。

一起無話。

李大的身子微微顫抖，儘是血汙的手反握住陳商的手臂，哽咽道：“陳公！那些強盜來者不善……一味殺人……已有人逃去隨州報官……但是，隻怕比及官府派人來了……鎮上的人都要死絕了呀……”

陳商麵沉似水地持續說道：“此處離衙前鎮已不遠，卻聽不到砍殺之聲，見不到甚麼火光，莫非是那些能人已然將鎮子夷為了高山？”

陳商歎了口氣：“強梁之言，豈可輕信。”他淡淡道，“你起家吧，你為救母命，我怪不得你，但是你與我們的緣分，隻怕到此為止了。”

陳商卻一言不發地回身進了屋子，稍待半晌，便提著兩把劍出來。他扔了一把劍給段從嘉，又對何、楊二人道：“你們從玉山南麵下山，轉過齊良峰，再借道通州，可一起上京。”言畢，也無多話，隻是攜了段從嘉的手，回身便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