楊瓊盯著他，很久，吐出了兩個字：“是麼？”他仍然緊緊抓著何晏之的手，緩聲道，“沈碧秋所謀之大，毫不會是為儘忠於楊小巧。”他長長的指甲摳進了何晏之的掌心，幾近要摳出血來，“晏之，你哥哥他，到底想做甚麼呢？”

何晏之呆呆地看著楊瓊，心中一時閃過無數個動機，竟不曉得該不該把本身和沈碧秋的出身和盤托出。他欲言又止，腦海中影影綽綽的，卻全都是沈碧秋的影子。他曉得，本身如果將真相奉告了楊瓊，對沈碧秋而言，有百害而無一利，驀地之間，何晏之發覺本身的內心竟還是向著沈碧秋的。縱使再討厭那小我，但在存亡存亡之際，他仍然但願這個同本身血脈相連的人能夠無災無難。

他因而朝阿誰亮光的幻影奔去，耳邊響起的，模恍惚糊是本身幼年時楊真真哄他睡覺時唱的兒歌。他的心狠惡地跳動著，全部冰冷而陰沉的禁城當中，楊真真是獨一的一縷暖陽，暉映著他的童年，賜與他零散的暖和。但是，驀地之間，腹部傳來狠惡的疼痛讓他感到顫栗，五年多前漢陽樓中的絕望再一次捲土重來，當時，他被劉氏構陷，而獨一心疼本身的母上亦不再信賴本身……而現在，本身連引覺得的武功亦成了鏡花水月，不過是一隻養了數十年的蠱，已然塵歸塵、土歸土……

楊瓊有些板滯地看著何晏之，隨之緊緊握著了對方的手，像是因溺水而瀕死的人，死死攀著浮木。他緩緩回顧四周，這纔看清楚，本身地點的這件鬥室陳列粗陋，連桌椅都不成套，因而問道：“這是那邊？”

母上……師父……另有，沈碧秋……

楊瓊醒來已經是三日以後的晌午了。

他猛地坐直了身材，盜汗淋漓，狠惡的行動牽動了腹部的傷口，疼痛伸展開來，讓他收回了痛苦的呻/吟。有人回聲排闥而入，他聽到何晏之快步走到床前，扶住了本身的肩膀，柔聲道：“子修，謹慎傷口。”

此生曾經最為信賴的人，一個一個，不過是存在於本身胡想中的影子罷了……

何晏之道：“段公渡了些真氣給你，護住了你的心脈，還給你敷了藥。”他緩緩把楊瓊放倒在榻上，“你還是躺著莫要起家，把穩傷口崩裂。”他替楊瓊掖了掖被角，“想要甚麼同我說便是。”

戶外的日光透過薄薄的窗紗射了出去，泛了黃的床幔模糊透著一股薄薄的黴味。楊瓊以手覆額，板滯地躺在床上，恍忽有種不知今夕何夕的眩暈。一時之間，竟連本身是誰都想不起來，彷彿做了一個悠長的夢。

何晏之的麵色一僵，強笑道：“子修，你在狐疑甚麼？”

楊瓊點了點頭，喃喃道：“已過了通州道麼？”

何晏之道：“我怕追兵將至，便買了一輛馬車，不捨日夜趕了兩天的路。”他細細摩挲著楊瓊的手心，“段前輩誠不欺我，他說你三今後會醒，公然如此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