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曲畢,楊瓊悄悄摩挲著琴身,淡淡道:“這把琴的音色倒是不錯。”
耳鬢廝磨了好久,何晏之抬起上身,雙手撐在楊瓊身材的兩側,目不轉睛地看著楊瓊,低聲道:“我們莫要再負氣了,好麼?”他的眼中有了要求的神采,“子修,搖光,你忘了昔日之言了麼?”
何晏之道:“你喜好便好。”他低頭一笑,“我並不懂這些。”
楊瓊隻是被對著他躺著,並不答話。
楊瓊卻站了起來,轉過身看著何晏之:“昨日,是我的生辰。”
何晏之跟著楊瓊回到堆棧。待到了房內,楊瓊隻是一言不發地和衣倒在了床上。他下腹的傷口仍在模糊作疼,但心中那種莫名的煩躁和壓抑更讓他感到胸口陣陣的鈍痛。何晏之站在床頭,伸手重撫著楊瓊的後背,低聲道:“你想吃甚麼?我叫廚房做點粥來可好?”
楊瓊心中酸楚,悄悄喟歎了一聲,伸開雙臂回抱住了何晏之。冇有歡/愉,也冇有情/動,持續的鈍痛牽動著下腹未曾癒合的傷口,彷彿雪上加霜,讓他忍不住伸直起家體,後背亦沁出了盜汗。楊瓊竭力忍著不發一聲,反而儘量順服地迎/合著何晏之的行動,他能感遭到對方炙熱的氣味,以及越來越高漲的情/欲,因而,閉上眼,沉默地迴應著對方,眼角卻滑落了幾滴眼淚。心口傳來一陣一陣堵塞般的絞痛,楊瓊不由寂然地想,人間又有甚麼能天長地久呢?現在兩人身材臨時的融會,而後卻或許是永久的分袂,倘使現在隻是一場鏡花水月,又何不聽任自流,目前有酒臨時目前醉呢?
楊瓊輕歎了一聲,眸光盈盈,卻似欲說還休,幽幽道:“當年你哥哥贈我一曲,現在你贈我一琴,果然是冥冥當中自有定命。”
何晏之心中一痛,又想起謝婉芝當日之言,不知如何開口,心中千迴百轉,欲言又止。楊瓊持續說道:“方纔那首曲子,叫月下聽濤,是阿秋所譜寫,在我十五歲生辰時,送給我做賀禮。”
何晏之一時冇有聽明白“阿秋”是誰,迷惑間,隻聽楊瓊又緩緩道:“你哥哥他,是我少年時的知己。少年時的各種,曆曆在目,我亦曾經覺得,他會是我平生的知己。”這是楊瓊第一次用如此密切的口氣在何晏之的麵前提到沈碧秋,何晏之呆呆地聽著,方纔的滿心歡樂彷彿在刹時消弭,內心像是結了冰,甚麼話也說不出來了。
何晏之有些手足無措。他不曉得本身那裡出了不對,更不曉得如何才氣叫楊瓊轉意轉意。失而複得的狂喜過後,現在倒是不知所措的心煩意亂。失魂落魄間,他從背後緊緊抱住了楊瓊,抖著聲音道:“找不見你……我隻感覺六合都變了色……”他口中不住地念著楊瓊的名字,“搖光……你如何了……你生我氣了麼……”
何晏之魂不守舍地一笑,脫口道:“是嗎?”他微微拱了拱手,“恭喜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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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人一起無話。
楊瓊冷靜望著閒逛的房門,喃喃地說著還將來得及說完的話:“我所甚愛者,終究都離我而去。”他的臉上暴露一絲落寞的笑,悄悄說道,“晏之,你可曉得,我這平生,都是活在虛妄和謊話當中。”
楊瓊掙紮著推開何晏之的度量,轉過身來定定地看著他,目光深幽。他俄然很想問問何晏之同阿誰伶人是甚麼乾係,話到嘴邊卻又嚥了歸去。貳心中不免有些自暴自棄般地失落:將來難料會如何,今時本日,再問這些又有何用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