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穀連駢道:“當年田蒙曾與大院君聯手對抗歐陽將軍。現在,他必然又會背叛大院君。如果如此,皇上天然不會坐視不管,對我們倒是非常無益。”他走近了一步,湊到楊瓊的耳邊,“田蒙現在剛遭喪子之痛,一門心機都想著要緝捕何晏之,為子報仇。我們恰好趁其不料,攻其不備,此時不脫手,以待何時?”
西穀連駢的神情一滯,隨即躬身道:“臣辭職。”
西穀連駢道:“臣本想找一個身形邊幅肖似何晏之的人冒名頂替。隻是,田府高低見過他的人太多,而田蒙又老奸大奸,隻怕瞞天過海不成,反而會弄巧成拙。”
西穀連駢道:“臣本日在府衙恰是為此同田蒙起了爭論。田蒙藉口何晏之所殺乃是朝廷命官獨子,絕了侯門貴胄宗嗣,要將此案列為謀逆大罪。”
西穀連駢道:“殿下若執意要保住何晏之,現在之計,唯有反客為主,先動手為強,殺了田蒙。”
西穀連駢叩首道:“幾日前,臣在紅/袖樓中便已經對殿下說過,殿下若單獨回京,便是鳥入樊籠,凶惡非常。臣願結多年在燕雲十六州所佈下的兵力,助殿下回京,以清君側。”他抬開端,目光落在案上的信函上,“有田蒙寫給劉南圖的密函在此,劉南圖理通邊陲大吏,是謂大逆不道,殿下師出馳名,而誅殺叛臣田蒙,亦是合情公道。”
楊瓊端坐不語,稍許,緩聲道:“田蒙死了兒子。晏之如果落到他的手裡,天然是死路一條。”
穿過兩處花圃,西穀連駢悄悄推開一扇雕花的青檀木門,屋內模糊有琴聲傳來。他站在廊下細心整了整衣冠,才脫去外靴,走了出來。屋內焚著香,隔著香雲紗的屏風,楊瓊正端坐在書桌前,神情凝重地輕操琴絃。西穀連駢悄悄走到近前,恭恭敬敬地見禮道:“臣拜見殿下。”
西穀連駢跪在地上望著他,眼中明滅著陰暗的光:“殿下,眼下唯有兩條路可走。其一,便是臣方纔所言,捐軀何晏之,臣再遵循原定的打算護送殿下從益州穿過河西長廊,自渤海舊界入關東。”他頓了頓,目不稍瞬地看著楊瓊,“其二,便是破釜沉舟,讓田蒙永無機遇將卷宗上交刑部。”
西穀連駢道:“殿下對皇上的忠孝之心昭於日月。隻是臣有一言,不得不講。以皇上的城府,毫不會受製於大院君。而立嗣乃國本,皇上的態度卻至今含混不明。”他抬起臉,目光灼灼,“這,纔是統統的禍源。”
西穀連駢麵沉似水地下了馬,府中的仆人迎了出來,他將馬鞭遞給小廝,便徑直走了府門。諸人見通判大人本日麵色陰霾,無不噤聲,謹慎翼翼地跟在身後,近身的侍從上走前來,躬身稟告:“大人,曹參將和孟副官正在議事廳等待。”西穀連駢點了點頭:“我換衣後即來。”他倉促走到穿廊邊,正要拐去偏院,卻愣住了腳步,踟躇了半晌,回身屏退了世人,單獨進了東跨院,往天井深處走去。
楊瓊負手走到窗前,用手指輕叩著窗欞,喃喃道:“那麼,可有體例將他安然送出陳州?”
楊瓊翻開信函,細細看了幾遍,緊抿著唇,一言不發。西穀連駢卻站起家,朝楊瓊拜了一拜,道:“殿下,照現在的情勢,臣下覺得,唯有把何晏之交給田蒙。不然,田蒙若狗急跳牆,禍水隻怕會引到殿下身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