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晏之震驚地看著沈碧秋:“你說甚麼?”
何晏之失魂落魄地站著,很久,才喃喃道:“是我害了師兄……都是我……”他痛苦地皺起眉,連聲音都打著顫,“不……我決不能讓師兄為我送命!”他如困獸普通地來回踱著步,隨即又向外走去,切齒道,“一人做事一人當……”
江不足卻道:“明珠這麼多年冇見過叔叔,天然是認生了。你父親他可好嗎?”
“彆說了!”何晏之打斷了沈碧秋的話,雙手緊握著拳,一字一頓道,“我頓時就去陳州府衙!大不了,一命換一命!”
沈碧秋道:“你叔叔江望與我是莫逆之交,他現在就在莊外,女人想不想見他?”他又上前了一步,含笑道,“女人好久未見過他了吧?”
沈碧秋卻輕歎了一聲:“晏之,你還是不肯信我?”
牆灰瓦礫不竭往下跌落,室內灰塵飛揚,俄然間,一根橫梁落了下來,江明珠尖叫了一聲,何晏之倉猝將她攔腰抱住,騰踴回身間已有幾名流兵被壓在了上麵,慘叫之聲四起。何晏之一怔,低聲問沈碧秋:“果然是岷王來了?”
沈碧秋在二人身後淡淡道:“明日的監斬官,便是陳州通判西穀連駢。”
沈碧秋隻是一笑,感喟般地說道:“晏之,信賴哥哥一次,好麼?”
沈碧秋道:“傳聞,是陳州城內的一個梨園,班主,另有幾個伶人。”
江明珠不成置信地轉頭看著沈碧秋:“如何會?西穀大人明察秋毫,毫不會錯判好人的。”
何晏之晦澀地開口道:“我不需求……”
江尋一向以來都是西穀連駢的座上賓,他帶著女兒江明珠幾次來陳州,都是住在這留莊當中,莊中的官兵們對這位江蜜斯都非常熟諳,常日裡也甚為恭敬。現在,江明珠的這一番鬨騰,倒叫世人一時候不敢冒昧,隻是齊齊看向那帶頭的侍衛。
沈碧秋隻是笑而不語,擺佈兩劍逼開身邊的官兵,喊了聲“晏之跟上”,便拽著何晏之的手往外奔去。留莊裡現在已是硝煙滿盈,火光四起,三人殺開重圍,超出幾重天井,轉到一處僻靜的拐角處,稍稍停了腳步,且作休整。
何晏之低聲道:“我要進城!”
沈碧秋衰弱地一笑,淡淡道:“我中了采芩一劍,那孤葉劍本是人間神兵,我這傷總不見得好……想必是方纔又牽動了傷口。”他蹙著眉,又一陣咳嗽,稍待,才喃喃道,“這也算是報應不爽啊……”他感喟著,按住何晏之的手,“總算上天待我不薄,此生還能再見到你。晏之,我有千言萬語要同你講……隻怕你不肯諒解我。我如果死了,到地下見到母親……”
侍衛歎了一口氣:“那隻能委曲女人了。”言未畢,長劍已經抵在了江明珠的胸前,一字一頓地說道,“請女人回房。”
江明珠這些年跟從者父親江尋走南闖北,老是聽父親提起這位久未會麵的叔叔,現在真正見了,卻很有些難堪,內心也冇有幾分靠近,隻是低垂著頭,彷彿帶了一絲寬裕,好久,才低低喚了一聲:“叔叔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