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將官上前便狠狠劈了何晏之一記耳光，直打得他眼冒金星，腦筋嗡嗡作響，嗓子眼發甜。將官瞪著眼睛喝道：“不會寫字就畫下來！講甚麼廢話！”

方纔的阿誰士官倉促走了出去，喝道：“鬼叫些甚麼！”

那將官冷哼了一聲，回身又出去了。何晏之剛坐定，門口卻傳來短促的腳步聲，兩個高大的兵士架著一個奄奄一息的小個子男人走了出去，翻開何晏之身邊的一間刑室，把阿誰男人扔了出去，回身又鎖了牢房出去了。此地處於陳州城南，本來隻是苦役營，為了城南石頭灘而設，營中的陳列粗陋，連刑房都是石頭砌成，一間間之間僅用木欖和鐵索相隔，能夠輕而易舉地看到中間刑房的動靜。

陸晉點了點頭：“奪妻……滅子之仇……不共戴天……”他的眼中緩緩滴下淚來，“我忍了整整五年……每天都在想……如何能殺了田守義……”他俄然間“嗬嗬”地笑了起來，“天佑我也……天佑……我也……”他看著何晏之，“我本想著……如果有你做替死鬼……我便能夠與香蓮……逃出陳州……雙宿□□……可惜……可惜啊……”

羅必武嗤笑道：“死無對證，你儘管信口開河。”他神采一變，“陸晉既然是西穀連駢的臥底，又為何關鍵你？”

何晏之有些聽不清楚他在說甚麼，便俯下身，傾身向前。陸晉的眼中有了要求之色，淒然道：假如有一天……你碰到香蓮……你……你必然奉告她……我冇有單獨……逃出陳州……我躲到羅必武的軍中……就是為了……要帶她……一起走的……”

羅必武凝神不語，隻是在營中來回踱著步，世人亦不敢發聲，唯有悄悄地站著，一時之間，帳內的氛圍尤其地凝重，叫人喘不過氣來。

何晏之持續道：“說實話，將軍您現在再去研討西穀連駢的兵力漫衍已經為時晚矣，我即便是能分毫不差地寫出來，對將軍的用處也是微乎其微。西穀連駢派人來救我，想必也是奉了皇宗子的號令，不得已而為之。將軍倒不如把我們幾個還是綁在城頭，看看西穀連駢的動靜，再在城門下佈下埋伏，營中如有特工，自會自拖坎阱。”何晏之又道，“羅將軍若能退兵，還請放我們師兄弟們分開陳州。我們不過是沿街賣唱的草民，實在是無端被捲入這腥風血雨當中，遭此無妄之災。”他最後這幾句話說得情真意切，不免叫人聽了唏噓。

羅必武緩緩點了點頭：“這個主張確切不錯。我便把你另有何欽之幾個一齊綁在城牆上，本將軍倒是要看看，這隻甕中究竟能捉到甚麼樣的人。”

何晏之一幅驚魂不決的模樣，抖動手指著地上的陸晉道：“官爺！此人彷彿死了呀！”

何晏之又被押到了帳前。羅必武現在已經換了便服，兩旁站著幾個士官，神情俱是陰冷。他冷冷看著何晏之，道：“西穀連駢的行軍佈陣圖呢？”他起家走到何晏之的身邊，眯著眼睛看著他，“小子，你又耍甚麼花腔？”他猛地捏住何晏之的下頜，彷彿要將他的骨頭捏碎，“要麼我現在就送你們幾個去見閻王。”

那士官一皺眉：“死了便死了！你如果入夜之前交不出東西，便也是如許的了局！”

何晏之笑道：“不瞞將軍說，鄙人是為救人而來，早已經絕了歸去的動機，隻要能逃出世天，便想永久分開這是非之地。我這裡有一條引蛇出洞的奇策，不知將軍肯不肯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