楊瓊“嗯”了一聲,倒是紋絲不動地坐著,寂靜了半晌,輕歎了一聲,道:“過幾日,我找人送你出陳州。”他垂下眸,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著,“另有你阿誰師兄。”
何晏之倒是更加憤怒,隻感覺胸口憋著一口氣,悶得他模糊作痛。他長歎了一聲,道:“現在陳州表裡都是西穀連駢的人,宮主明曉得他欲置我於死地,卻還想讓他的部下送我出城,莫非不怕西穀大人趁機把我送進鬼門關嗎?”
何晏之緩緩放開了楊瓊的手,退後了半步,頃刻間隻感覺萬念俱灰,肝膽俱裂。他在床前握緊了拳,抿著唇站了半晌,低聲喃喃道:“但是,我是毫不會就這麼走的。”
有幾個偏將踉踉蹌蹌走到中軍帳中,搖搖擺晃地向西穀連駢鞠躬作揖,大著舌頭說道:“西……西穀……大人……兄弟們……給……給大人……跳……跳一回……舞……”
楊瓊隻是悄悄地聽著,終究淡淡道:“你如果真要這般想,我亦是冇法。”他的神情略有些怠倦,“我意已決,你莫要再做膠葛。”
楊瓊道:“我既然有了這個籌算,天然不會讓西穀曉得我的安排,更不會讓他的人送你出城,你儘管放心。”楊瓊的神情淡然,彷彿並不在乎何晏之的情感,“陳州不成久留,你離了這裡想去那裡便去那裡,他年我如果能幸運安然無恙,自會有再見之期……”
西穀連駢一杯接著一杯地喝著酒,將士們交戰數日,好不輕易有機遇坐下來暢懷痛飲,個個極其鎮靜,非論是驍騎營的士官,還是本來田蒙部下的舊將,都是狂歌痛飲,酒酣之際,早已是抱著罈子東倒西歪,營中一片狼籍,那裡還記得保持儀容。
何晏之的手上減輕了力道:“但是,我如果走了,你身上的反噬又要如何化解?”
何晏之一怔,隻感覺方纔被西穀連駢劃傷的小臂正鑽心砭骨地疼痛,心中本來已經壓抑下去的痛恨之情現在又湧了上來,因而停下了手中的行動,笑了笑,道:“宮主方纔也看到了,西穀大人乃是至心實意地想置我於死地。”
何晏之卻打斷了他的話:“既然如此,宮主何分歧我一起分開?”他握住了楊瓊的手,“你既然曉得陳州傷害,為何還要一意孤行滯留於此?”
西穀連駢和幾個近衛依言辭職拜彆,屋內頃刻溫馨了下來,楊瓊深鎖著眉頭,一言不發,閉目靠在了床榻之上。何晏之徐行走了過來,稍稍站了些時,便俯下身低聲說道:“宮主累了,還是先歇息會兒吧。”說著,悄悄掖了掖楊瓊身上的被褥,卻見楊瓊俄然展開了眼睛,目不轉睛地看著他,緩聲道:“你手臂上的傷如何了?”
楊瓊輕笑了一聲,再不睬睬他,隻是閉上了眼,稍許,竟靠著床睡了疇昔。何晏之躊躇著伸脫手,摸索著摸了摸楊瓊的臉,他睡得很熟,神態寧靜,彷彿一尊玉琢的雕像。何晏之手上的行動極其輕柔,緩緩順著楊瓊的眉眼鼻耳形貌,神情愁悶,卻又是纏綿悱惻,終究俯下身,緊緊抱住了他,嗓子裡卻收回幾聲模糊的哽咽。
楊瓊昂首看向他:“我亦是為了你好。”他抬高了聲音,“我現在也是朝不保夕,何嘗能夠護你全麵。”
何晏之笑了起來,一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