楊真真道:“禦影堂自太/祖年間建立,曆經一百四十七年,卻因為當年秦氏一族而受連累,乃至蕭九淵身後,禦影堂便元氣大傷。昔日聚天下武學大成之地,卻埋冇於廠衛之流,實在可惜。朕成心重振禦影堂,為新帝所用。承嗣,你莫要叫朕絕望。”
宮人依言退下,劉素姬卻掙紮著仰起半邊身子,抖動手指著楊真真,“你……你這個……違逆不孝的逆女!你……你……弑父屠姊……現在連你的母親都不放過……天下如何有如此蛇蠍心腸的女人……”劉太後捂著胸口喘氣著,渾沌的眼中滴下淚來,“哀家要見大院君……去把南圖找來……哀家要見他……”
女官道:“氣候乍暖還寒,太後孃娘邇來的咳嗽總不見好,一向在慈寧宮將養著。”她謹慎翼翼地看了楊真真一眼,“已經遵循陛下的旨意,不準閒雜人等前去打攪太後的靜養。”
楊真真一笑,淡淡道:“他不是方纔剃了頭髮削髮去了麼?”她輕叩著桌案,“蕭九淵這麼個七竅小巧心的人如何就生了這麼一個傻兒子呢?”
魏承嗣含笑道:“削髮了又如何?就算他化成骨灰也是禦影堂的鬼。”
楊真真含笑道:“朕當然不會忘。”她俯身湊到劉素姬的耳邊,低聲道,“朕不會健忘,當年朕如何會產下死嬰,朕的愛子是如何死的。”
劉素姬低聲道:“你想殺了哀家?”
魏承嗣叩首道:“臣定率禦影堂統統死士為陛下鞠躬儘瘁,死而後已。”
彷彿是過了好久,殿外的風聲更緊,俄然一股邪風透過微微掩著的窗子的裂縫吹了出去,竟生生將殿前的一盞碗口粗的燈吹滅了。階下的寺人嚇得小步走上前幾步,蒲伏在地,顫聲道:“皇上息怒,主子該死。”
楊真真淡淡道:“殺母留子,在宮闈當中本也不算甚麼,朕還要感激母後給了朕一個斑斕出息。隻是,母後為甚麼關鍵了朕的愛子呢?”楊真真的眼眶微微有些發紅,“朕的愛子,還將來得及看這人間一眼,便已經死在了朕的腹中。母後,朕常常半夜夢迴,就如萬箭穿心般痛苦不堪。”
宮人還是半跪在床頭,門簾卻微微一動,一身明黃的楊真真徐行踱了出去,笑盈盈地看著劉太後:“母後何必同一個下人置氣呢?”她看了地上跪著的宮人一眼,冷冷道,“先下去吧。”
楊真真一言不發地看動手中的名單,忽而冷嘲笑了起來:“小巧啊,你的心也忒急了些。”她昂首看著那黑衣人,“承嗣,朕問你,禦影堂的任務是甚麼?”
階下的軍人道:“禦影堂的本分就是庇護陛下和皇嗣的安危。”
夜已深沉,濃雲密閉的禁城上空看不見一丁點兒的星光。永和殿內燭光亮滅,殿外的風聲打著旋兒,楊真真麵前燭火不住地騰躍著。陰暗的宮殿內一片死寂,除了兩個貼身的女官和寺人,並無其彆人。殿下冰冷的地磚之上跪著一個一身黑衣的軍人,統統的人都像泥塑木雕普通,紋絲不動,隻要楊真真的手指悄悄摩挲動手中那張薄薄紙張的沙沙聲。
楊真真斂容一笑:“母後說甚麼傻話呢?您天然是要好好活著,南圖都還冇死,你如何能死呢?”
黑衣人道:“回稟陛下,岷王殿下分三次,已經將禁衛營中四十五人調走。彆的,岷王殿下構造春獵,凡未隨駕前去的朝中官員,她這幾日都藉端問責,構陷以各種罪名彈劾。吏部十三屬昨日有三個四品官員因賄賂開罪,大院君的意義是,吏部的事前由中書省和梁都尉決計,以後再呈皇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