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想到那人的眉眼，那人的淺笑，那人的和順細語，那人的奮不顧身……另有玉山腳下、衙前鎮裡的存亡盟約，莫非都是假的麼？隻是一場虛妄的迷夢麼？

楊瓊停下了腳步。轉眼間已經來到了天井門前，貳心中竟生出些許畏縮之情，一時候不曉得該如何去麵對何晏之。他想到本身第一次聽何晏之唱戲時的冷傲，以及，那人卸下妝容後本身近乎失態的駭怪。在本身蕭瑟而孤寂的貶黜生涯裡，俄然冒出一個和沈碧秋一模一樣的伶人，實在是過分匪夷所思。

楊瓊感覺本身的呼吸越來越困難，彷彿溺水普通抓住了麵前此人的手臂，聲嘶力竭般說道：“本來……都是你們兄弟二人……的苦肉計……”他感覺本身的心在滴血，每說一個字，胸口就如扯破般地劇痛，“沈碧秋……你……給我……吃了……甚麼……”

楊瓊心中有些奇特，方纔那番話他也是考慮了好久才說出口的，卻不想何晏之竟這般利落地承諾了下來。他轉過身，怔怔看著何晏之，好久，心卻不由自主地狠惡地跳動了起來，他的目光落在了何晏之的左手上，那邊無缺如初，斷掉的那一截指竟然又好好地長在了那邊。

楊瓊的腦筋“嗡嗡”作響，身上的血彷彿凝固了普通，顫聲道：“你的手……”他想掙紮著坐起家，卻被麵前此人緊緊監禁在懷裡，他又聞聲了那悄悄的笑聲，現在卻像是一柄利刃，直直地插/進了他的胸口，那人的聲音如同珠玉般落入盤中：“子修，我為了你，但是煞費苦心啊。”

沈碧秋點了點頭：“當然是同晏之裡應外合，才氣如此順利。子修，你竟然如此笨拙，竟會上了晏之的當。”他肆意地笑了起來，戲謔當中，倒是輕視的鄙夷。

『我的心中隻要你，至始至終，此生當代，也隻要你一小我。』

徹夜的何晏之的嗓音尤其的降落委宛，同影象中的沈碧秋非常類似，楊瓊怔怔地看著他，禁不住伸脫手悄悄撫上他的側臉，心底卻湧起一股奇特的欣然：麵前的人與沈碧秋如此相像，聲音笑容普通無二，但是在本身眼中倒是截然分歧的，俄然之間，他彷彿有些明白了本身的情意――他不再是因為何晏之像沈碧秋而割捨不上麵前這小我，而是因為，這小我是何晏之。

楊瓊的心神微微一蕩，身材卻不由自主地微微瑟縮起來。何晏之順勢樓主了他，下頜抵著他的頭頂，柔聲道：“子修，你如何了？”楊瓊聞到一股熟諳的氣味，腦筋裡模糊約約竟有些渾渾噩噩，渾身都感到炎熱不安，神智時而復甦時而渾沌，竟不曉得本身在做甚麼。他聽到何晏之輕笑了一聲，淡淡的血腥味繚繞在鼻尖，楊瓊本能地順從著，想擺脫對方的度量，卻無處可逃。那人將他抱得更緊了，如夢寐般勾引的聲音在耳邊揮之不去：“子修，是不是想喝血？”

“晏之……”楊瓊彷彿感覺腦筋裡更亂了，直覺讓他嗅到了一絲傷害，但是認識卻不由自主地遵守著對方的話去做。他聞到了血的氣味，內心的躁動更減輕烈，直到對方溫熱的血液流入本身的口中，短促的呼吸才垂垂安穩下來，渾身的骨骼卻像是被抽掉了，軟軟地靠在何晏之的胸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