楊璿璣坐在帳中，緩聲道：“劉太醫，你已經診了好久，本宮的胎氣可穩麼？”

楊璿璣點頭道：“如此，隨我去府門外迎候。”

楊璿璣半支起家子，將頭靠在柳夢龍的懷中，道：“相夫教子，乃是女子的本分。駙馬少年英才，必有大好斑斕出息。妾身定是要助君成績功名。”

屋內香雲環繞，爐中的龍涎香披髮著嫋嫋的暗香，非常醉人。幔帳低垂，太醫劉和在床邊正襟端坐，中指和食指輕叩在楊璿璣的手腕處，凝眉深鎖。

柳夢龍倒是一歎，道：“提起小妹的婚事，我又想起一小我來。帝姬方纔問我另有何未儘之事，便是要找到我那義兄，好好酬謝他的恩典。”

兩人在世人的簇擁之下，聯袂向府內走去，一起上皆是喁喁之語，卿卿我我，如膠似漆。現在楊璿璣有孕在身，柳夢龍甚為謹慎翼翼，攙扶著老婆進了內房。楊璿璣叮嚀幾個宮人端來洗漱的水盆汗巾，親身替柳夢龍梳洗換衣。結婚以來，她常常奉侍丈夫，都是事必躬親，極其妥當，叫柳夢龍動容不已。

柳夢龍便將本身進京途中的各種一一與楊璿璣細說，末端，又道了一句：“若無何大哥襄助，我早已喪命於荒郊田野，也無緣與帝姬結為伉儷了。”

柳夢龍道：“我當時已經嚇得魂飛魄散，隻模糊記得是甚麼宮主，至於名字，倒是記不太清了。”

柳夢龍一怔，模糊感覺楊璿璣的這句話問得高聳，卻並未深想，隻道：“現在除了帝姬和我們尚未出世的孩兒，我內心顧慮的，便隻要尚在關中的母親和待字閨中的小妹了。”

柳夢龍一愣，轉過甚來，道：“帝姬本不必如此為我操心。”

楊璿璣一見他進門，臉上便綻放笑來，笑盈盈地迎了上來，眼角眉梢俱是無窮和順：“駙馬一起辛苦。老夫人可安好？”

******

楊璿璣點了點頭，對帳外侍立著的紫漪叮嚀道：“劉太醫辛苦了，帶他下去領賞罷。”

柳夢龍心中一蕩，隻感覺楊璿璣的輕言細語彷彿和順之鄉，有如那菟絲花纏縛在本身的身上。這半年來，他像是交了大運，的確是喜從天降。先是金榜落款，得中高魁，然後又尚了帝姬，一步登天。頃刻間，繁華繁華，如同夢幻。更光榮的是，麵前這位閔柔帝姬待本身非常恩愛，並無半分金枝玉葉的嬌縱率性，倒是謹遵三從四德，可謂賢能淑德的典範，閨門當中的榜樣。現在結婚兩個多月，楊璿璣便有了身孕，柳夢龍隻感覺本身仿若身處於雲端之上，每一步都是飄飄然然，真可謂躍過龍門登高地，也不白費寒窗苦讀十餘載了。

楊璿璣嗤笑了一聲，朗聲道：“佳耦之儀更不能廢。何況，敬順之道，乃婦人之大禮也。”她獨自朝前走去，紫漪亦跟了上去，轉過幾道迴廊，楊璿璣才抬高了聲音，彷彿自言自語般地說道，“今時本日，更當謹言慎行。”

楊璿璣“嗯”了一聲，挑開幔帳，徐行走到屋外。她本日隻穿了一件常服，長髮鬆鬆挽了一個墮馬髻，兩頰慘白，頗覺蕉萃。紫漪上前來扶住她，低聲道：“殿下今非昔比，當保重身材。”

柳夢龍遠遠便瞥見府門外整整齊齊站著兩列仆人。貳心中一動，驅馬向前幾步，這邊廂早有侍從小步跑過來牽住了他的韁繩，世人齊齊見禮。柳夢龍翻身上馬，和隨行的幾個侍衛走進大門，但見楊璿璣領著一乾宮人已經站在門廳的廊下，想來等待多時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