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少女將汗巾絞乾,又替何晏之擦手,笑道:“回稟公子爺,這是我家至公子親身調的桃紅蜜香,取隔年三月初三沾了雨露的桃花調製半年而成,甚為希少。至公子平時也不大捨得用,本日特地出來接待高朋。”少女的行動極其敏捷,幾下便將何晏之的頭麵清算得乾清乾淨,又恭敬退開幾步,屈膝福身道,“公子爺,奴婢名喚采綠。”她又指著那端著銅盆的少女道,“這是采芩。至公子命我們二人此後近身服侍公子,還望公子莫要嫌棄我們笨拙。”
又有兩個妙齡少女,一人捧著銅盆,一人持著汗巾,來到何晏之跟前,嬌聲道:“公子請淨麵。”
那采綠道:“公子的私事奴婢不敢置喙,隻要公子在莊中一日,奴婢便要經心折侍一日。”她從中拿了一件紅色嵌著金線的外袍,恭敬道,“公子穿這件如何?這是我家至公子最喜好的款式,由西湖繡坊包春孃親製,乃是江南道每年必進的貢品,官方能拿到的極少,隻比貢品少繡三股金線。這件外袍可在日光下顯出分歧的暗紋,非常可貴,公子穿在身上天然玉樹臨風,風騷蕭灑。”
他在九陽宮中這大半年,對沈碧秋已經有了極深的成見。如若本日是初識沈碧秋,或許真會為此人的斑斕風騷所傾倒。但是,在楊瓊的執念下,何晏之對沈碧秋的愛好、武功,乃至筆法、詩詞都被迫研習仿照過,他實在不信賴一個能洋洋灑灑寫出七世經略的人,竟會是一個不通碎務,隻知詩畫文章、附庸風雅的文士。
何晏之聽了結不覺得然。
采綠一愣,眼中略微有些鄙夷的神采,卻隻是一閃而過,繼而笑道:“恰是。至公子叮嚀了,公子喜好甚麼固然提出來,奴婢們必然經心采辦。”
領頭的是個小個子的中年人,留著一縷山羊鬍,起家朝何晏之拱手一笑:“公子爺,小人姓方,莊子裡的人都喚我方老五。奉少莊主之名,前來服侍公子換衣梳洗的。”他朝身後一擺手,七八個侍女魚貫上前,在何晏之麵站了一排,頃刻鶯鶯燕燕,環肥燕瘦,叫人看了目炫狼籍。她們的手中捧著各色衣物,齊齊朝何晏之屈膝施禮:“公子請換衣。”
十幾個下仆齊刷刷跪了一地,見何晏之出來,便齊聲道:“公子萬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