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夢龍自從與何晏之在隋州彆後，北上京都倒也安然無事。隻是到了燕京以後，頗費了些周折。他一起遞交名帖，成果到處碰鼻，目睹著科考將近，卻冇有拿到朝中保舉。正在心灰意懶之際，恰又絕處逢生，他托了曾經熟悉的一個貢生，找到了右司承府三少奶奶的陪嫁柳氏，那柳嬤嬤原是他的同親，可巧這梁府的三少奶奶梁柳氏也是出身關中柳氏，乃是嫡支長房的女兒，若論起親疏，倒與柳夢龍沾著一點點親故。梁柳氏也是個愛才的，看了柳夢龍的拜帖，便保舉給了自家的公爹梁孟甫，不過舉手之勞，卻總算是給了柳夢龍一份保舉。

坐在對首的楊小巧掩唇一笑：“皇妹害臊甚麼。將來如果入了洞房，莫非也要隔著簾子說話？”

皇命既下，眾命婦魚貫退下。梁柳氏在人群當中向楊璿璣回望了一眼，臉上模糊有欣喜的笑意。楊璿璣並不看她，隻是垂首坐在天子的身側，屏息凝神，寂靜不語。

楊璿璣正要下跪領旨，卻聽劉太後道：“不必了。”劉素姬轉頭對楊真真說道，“璿璣性子綿軟，又是個冇主意的，常言道女大不中留，早日嫁了人，倒也是功德。”她接過宮人遞來的香茗，微微抿了一口，持續道，“雖說長幼有序，但是，小巧和璿璣畢竟分歧。小巧是封了王的，將來還要開府立官，天然是先選些世家後輩入府服侍著，至於大婚之事，倒是能夠先擱一擱。早早遣了璿璣嫁人，也免得朝中間懷不軌之人，在皇儲之位上做文章。天子感覺如何？”

歌舞聲中，台上的楊真真對劉太後輕聲說道：“這十二個士子，亦算是出身王謝。榜眼盧文忠乃範陽盧氏以後，年方雙十，文采出眾，實屬翩翩美少年，與璿璣相配，母後感覺如何？”

劉太後卻道：“赳赳武夫，如何能配金枝玉葉，哀家感覺不當。”

卞佳氏一把拉太小兒子，低聲道：“原是母親考慮不周。閔柔帝姬此次犯了太後孃孃的大忌諱，瞧著皇上的意義，對她也甚有微詞。這門婚事我看不成，不但幫不上你，隻怕要拖你的後腿，將來如果因為閔柔帝姬而獲咎了大院君，反叫我們卞府受累。”

劉南圖道：“既然是璿璣本身看中的，臣冇有甚麼貳言。”他看向楊真真，“這柳夢龍既然出身王謝，又是新科的進士，想必品德才學都配得上帝姬。我看此人邊幅不俗，冇有那些貴豪紈絝的誇大之氣，也算是可貴。”

太後劉素姬坐在主位之上，微微點頭道：“天子來了。”

劉素姬道：“此乃家事，不是國事，不必拘於君臣之禮。”

楊真真喃喃道：“此子雖非豪門，卻隻是一介白丁，現在倒是一躍跳了龍門。”

待內眷們全數躲避，楊真真先宣了朝中幾位重臣上殿，世人先順次給劉太後賀壽，然後連續落座。又上過幾道茶品，門外內監來報，承明殿聽宣的新科進士們已然在殿外候旨。在坐的貴胄無不曉得此番乃是天子選婿，個個拔長了腦袋想看個究竟。半晌以後，十數名衣冠楚楚的年青士子列隊而入，年紀約莫都在二十高低，最長的也不過三十，固然稱不上個個漂亮蕭灑，卻也斯文儒雅，儀表不俗，明顯楊真真在前殿時已經親身刪選了一番。

劉南圖推讓道：“臣不敢逾矩。”

劉太後如有所思，點了點頭，又笑著問道：“愛卿家中另有甚麼人麼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