楊瓊持續說道:“趙宋末年,烈火教分紅雪衣、烏衣兩派,今後紛爭數十年。歐陽家屬周旋於兩派之間,終究,助烏衣派首坐長老百裡嶸奪得教主之位,至此,歐陽氏與玉虛宮立下血盟,烈火教將世世代代永為歐陽家屬之隱衛,存亡共存,而歐陽家屬中的後輩也多投入玉虛宮門下,我有一名高祖,南陳的末代皇後歐陽麗華,便曾是烈火教的第十九任教主。”
楊瓊嘲笑:“你是說我在騙你?我何需求騙你?”他目不轉睛地看著何晏之,“我若真的將你的內力全數廢儘,你眼下焉有命在?我總還是要給你留一線朝氣。何晏之,即便你真的對我不起,我也不忍心殺了你。普天之下,能擺佈我心機的,也隻要你,”他頓了頓,又道,“現在,你已經身負我畢生功力,你的寒毒再無複發的能夠。隻要你勤加苦練,青出於藍指日可待。你得我真傳,玉虛宮將來也是你的……”正在說話間,楊瓊俄然捂住了嘴,雙眉深鎖,忍不住又咳嗽起來,他薄弱的身材微微顫抖,肥胖的手指用力絞著身下的被褥,顯得極其痛苦。何晏之上前攬過他,心口跟著楊瓊的咳嗽亦陣陣發緊,他切切地詰問道:“那麼,宮主你呢?你身上的毒如何辦?你現在冇了內力,又如何壓抑血咒的反噬?”
楊瓊卻擺了擺手,閉目道:“此次我便饒了你,記著下不為例。我已將內力傳授於你,不管你願不肯意,你都是我玉虛宮的門人,乃是我的親傳弟子。師徒人倫,不成偏廢,你可記著了?”他盤膝坐在床上,冷冷地下了逐客令,“我要歇息了,你出去吧。”
何晏之道:“這間屋子裡就一張床,宮主讓我睡那裡去?”他嘻嘻一笑,看著楊瓊薄弱的背脊,輕聲道,“宮主為何俄然又不歡暢了呢?”
他微微一笑:“母上想撼動江南,又談何輕易?大清自太/祖爺起,曆經六帝,又有哪一名流君不想將江南武林分而化之?即便太宗天子當年滅掉南陳,也不過取其皮郛罷了,江南十三州七十六郡還是把握在武林世家士族之手。大院君多年來一向想分立皇權,一再與江南讓步,不知最後玩火*者,又是何人。”這是他第一次在何晏之麵前提及宮中之事,固然隻是平常而談,卻仍然讓何晏之感到此中的恢詭譎怪,叫人不寒而栗。
何晏之不敢稍待,依言而行,如此過了約莫一刻鐘的模樣,隻見楊瓊的額際垂垂沁出汗水,氣味逐步陡峭,麵色也垂垂如常,何晏之長出了一口氣,卻聽楊瓊緩緩說道:“血咒,乃是歐陽間家與玉虛宮之間的盟約。昔日,歐陽氏為爭奪江南武林的至尊之位,與天山烈火教勾搭,屠儘鬼斧神工鑄劍山莊,又結合洛陽君家剿除浮圖山連家堡,五色令主君無忌退隱以後,歐陽氏鮮明崛起,昔日江南武林的貴胄曾氏、堂溪氏、鬱氏無不臣服於其麾下。這是三百年前江南武林的舊事,卻將江南澆鑄成鐵桶一塊。江南武林經趙宋、南陳、大清三世,延綿至今,如百足之蟲,死而不僵。”
楊瓊一笑:“血蠱天然是已經死了。不然我怎會從昏倒當中醒來?又怎會坐在這裡與你閒話?”他握住何晏之的手,“這些日子以來,沈碧秋派了很多妙手一起追殺我,我隻能忍著體內煎熬,與他們周旋。我若自廢武功,遲早命喪在沈碧秋之手,我若不廢武功,便要被血咒的反噬折磨致死,或者……”他止了聲音,低頭不語,何晏之心中卻道:或者,是與你那蕭師弟雙宿□□,日日雙/修?貳心中如五味雜陳,酸甜苦辣,悲喜交集。他俄然又想到蕭北遊必然不肯解開這血咒,以是楊瓊纔會不得已出此下策,即便九死平生,也不肯受人擺佈,一時候,百轉柔腸,悄悄感覺,楊瓊對待本身,還是分歧於旁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