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首向來處_17番外 :塞外牧歌 首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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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後她也哭了。

咦?不對,為甚麼是六個?

阿媽有些老了,細紋爬上了她的額頭,卻讓她更加嚴肅,爬上了她的眼角,卻讓她的笑容更加慈愛。哥哥們都大了,跨上了戰馬,舉起了刀箭,隻要我還能享用被阿媽抱在懷裡的特權,就連最小的哥哥拖雷,方纔六歲的他也隻能忍住戀慕的眼神,故作固執地回絕母親的度量,挺直腰板與同齡的孩子在泥水裡摔打滾爬,把額角的傷疤當作懦夫的勳章。

這裡冇有分鐘,冇偶然候,隻要一袋煙,一鍋水開,一頓飯的時候,以及永無止儘輪轉不休的白天和黑夜。我愛黑夜與白天的分邊界,現在的太陽還在地平線下,但是她的光芒,顛末大氣層的折射,提早染紅了天涯。是的,我愛這時候,愛到難以置信幾年前的我還要日日睡到日上三竿,我更愛這陽光,對於好久前出門塗抹防曬霜的行動,更隻要一聲嗤笑。

薩滿教是很風趣的原始宗教,薩儘是人與神相同的媒介,通神後,神會答覆各種希奇古怪的題目,大到來歲的雨水,戰役的凶吉,小到牛羊的產崽,孩子的取名。薩滿凡是還是部落裡最多纔多藝的歌舞家,最浪漫的墨客,最高超的大夫,最傑出的星象家,有一些老薩滿,還要兼任成為最睿智的預言家,最雄辯的政治家和交際家。

阿媽很忙,不能抱我的時候就把我交給三姐姐,她叫阿喇海彆吉,我曉得,她是今後的監國公主,在父兄四周交戰時舉掌糧草,現在的她,和順溫馨,娟秀的眉宇透著睿智嚴肅,我從不敢惹她活力,隻是乖乖地坐在一旁,看她鞣皮子,縫衣服,擠馬奶,蒸奶酒,拿木杵攪拌鍋裡的酸奶,用燒飯後的餘火漸漸熬成奶渣,再壓成小餅,用繩索穿起來晾成奶乾。

河邊躺著一個女子,披垂的黑髮,襤褸灰白的長衫上到處血汙。

阿誰是誰,以夜貓子自誇還沾沾自喜?我不記得了。

草原上有些流遊勇――嗯,我不曉得這麼描述是不是得當,不過我也冇體例找出更帥更拉風的專馳名詞來描述,或答應以稱呼他們為遊俠?――騎著馬四周流浪,好客的蒙前人都會熱忱接待,在食品充沛或不充沛的環境下。當然,世上是冇有不勞而獲的午餐的,這類在不知情的人耳入耳起來清閒安閒的職業,實在最為酸楚。落空部族的庇護,單獨儲存的艱钜是不言而喻的,而每到一個蒙古包,接管了仆人的接待後,也天然不能吃飽喝足拍拍屁股走人,必須支出充足的勞力回報仆人的慷慨。根基上統統的流遊勇都是因為部落敗北而無處可歸,流浪隻是為了找到下一個能夠居住的港灣,父親的很多得力戰將都是來自這些英勇豪放的獨行者,每張剛毅而充滿風霜的臉龐後,都有一個滲入血淚的故事,讓這些對著虎狼能夠眼也不眨,對著妻兒能夠和順淺笑的懦夫,聽到篝火旁白叟的歌謠時,嚎啕痛哭。

不,我做不到!

可我,必然要成為那循環中的一部分嗎?

她會把濃濃的奶渣挑上一點,放在我嘴裡,做為我靈巧聽話的嘉獎。

當然,這個結論所附帶的些許自責並冇有困擾我好久,在廣漠無邊的草原上,很難將思路糾結在繁絮的平常瑣事和小我得失上,隻需一聲鷹哨,奔馬捲起的滾滾飛塵,就能將我帶離大地,去往遼遠天涯雲上的國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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