樓皓神情一滯,隨即掙紮著爬向李扶搖,朝他冒死伸出一隻手:“隻要罪臣認罪,供出秦寬的奧妙,陛下就承諾罪臣戰死疆場,還放過我一家妻小性命!陛下,君無戲言哪!”
李扶搖搖點頭不作答,緩緩走到塗靈簪麵前站定,逆光而笑,光輝的彷彿每一根睫毛都在發光。
她輕聲嘲笑,神情鄙夷:“就因為當年慕容恪兵臨城下時,樓將軍你不但不誓死報國,而是建議先帝割地乞降。隻要塗靈簪――這個被你瞧不起的女人,隻要她孤身迎戰了啊!”
陰暗的地牢內,樓皓迷惑的看著塗靈簪,儘力想要辯白她的身份。方纔這宮女打扮的小娘子一向垂首站在李扶搖身後,他覺得是李扶搖的侍婢,故而冇太留意,現在看來兩人姿式密切,彷彿乾係並不簡樸。
樓皓喘氣著,一雙血紅的眼睛狠狠瞪著塗靈簪。
她繼而道:“說到底,你也不過是一隻躲在女人裙裾下的不幸蟲,哪有你想的那般巨大?”
塗靈簪深吸一口氣,極力平靜道:“我想曉得本相。”
“陛下,陛下!”樓皓跌跌撞撞的站起來,祈求道:“還望陛下信守信譽!”
李扶搖笑得如同一隻吃了肉的狐狸,一臉幸運和滿足。
頃刻間,塗靈簪心跳如鼓。
很久,一行冰冷的清淚打在罪行上,暈開一團淡色的墨跡。
李扶搖寵溺的笑笑:“師姐,樓將軍老了,你彆嚇壞他。”
他嗬嗬嘲笑,狂暴道:“她憑甚麼!戔戔一個女人,憑甚麼也能帶兵兵戈!憑甚麼她能世襲侯爵,而我卻永久隻能是一個彆人瞧不起的副將?!大殷皇朝憑甚麼要躲在一個女人的裙裾下度日!我纔是武將,我也曾受過傷、流過血,我的兒子戰死疆場時才十八歲!可這些……”他以手掩麵,收回一聲野獸般的痛苦哀嚎:“……可這些,陛下還記得嗎?”
“哦?”聞言,李扶搖極慢極慢的轉過身,歪了歪腦袋,一臉茫然道:“朕承諾過侯爺甚麼嗎?”
塗靈簪回身就走。誰知才走了兩步,便聽到身後傳來撕心裂肺的咳嗽聲。她心下一緊,忙回過身去扶住李扶搖,擔憂道:“扶搖,冇事罷?”
“師姐放心,這一世,我們誰也不會死。”李扶搖微微低下頭,兩片淡色的、微薄唇緩緩靠近她,卻在離她的唇隻要毫厘之差時堪堪愣住。在塗靈簪迷惑的目光中,他輕歎一聲,溫熱的唇瓣擦著她的臉頰而過,接著,她聽到他降落富有磁性的聲音在耳畔響起:“讓我一輩子陪著師姐,好麼?”
“憑甚?!”樓皓猖獗的拉扯著身上的枷鎖,崩潰的嘶吼:“就因為他是忠,我是奸嗎?!!”
李扶搖輕歎一聲,終是將手中的罪書交到塗靈簪手中。
樓皓猖獗地搖著頭,崩潰道:“不是……不是如許的!”
塗靈簪麵無神采的轉過身,快步走上樓去,彷彿多看樓皓一眼都感覺肮臟。
提到先帝,樓皓渾濁的眼中終究閃現出一絲懊悔。他閉上眼澀聲道:“先帝是秦寬結合北燕殺名片殺的,我樓皓雖不是甚麼好人,但也不會為了貪慕權勢而弑君!是秦寬騙了我。當年,他傳密信讓我帶人引開塗氏部將,說是要趁機助我圍殺塗靈簪,我不疑有它,便照做了……可誰知等我回到陣營時,陛下已遇刺身亡,我這才明白,他說助我是假,謀逆是真……我想事已至此,不如將計就計嫁禍給塗靈簪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