千言萬語堵在喉中，塗靈簪搖了點頭，唇瓣幾番張合，眼角緩緩滴下一滴淚來。

回到宮中已是月上中天。初夏的夜風非常風涼，但塗靈簪倒是苦衷重重，李淮的最後那句話好像魔障般在耳旁反響，攪得她心神不寧。

塗靈簪閉上眼，複又展開，望著李扶搖道：“最後一個題目，問完以後，你的疇昔如何，做過多少傻事錯事，我都不再究查。”

“師姐，你忘了我叫甚麼名字了麼？‘鵬之徙於南冥也，水擊三千裡，摶扶搖而上者九萬裡’，既是如此，我又如何甘心被彆人捏於股掌？他們能玩弄我，我就不能算計他們？”李扶搖嗤笑一聲，“更何況，另有甚麼比操縱他們的女兒更直接有效呢？”

“傳聞我身後，秦寬曾要霍勝利下毒殺你，可有此事？”想了想，她又彌補道：“烏鴉說你有一段時候身材極度衰弱，可與這下毒事件有關？”

他哽了哽，忽的用手捂住眼睛，側過甚去深吸一口氣，這才晦澀道：“……當時，樓心月尋來幾隻惡犬，以看著惡犬啃咬你的屍首為樂，秦煙在一旁鼓掌喝采。你曉得麼，我恨不得撲上去將她們活活掐死！

緋紅的燈籠，跳動的燭火，暖和光彩打在他漂亮而完美的側顏上，一起暖到民氣。

見他說得輕描淡寫，塗靈簪還是心疼得幾近堵塞。

如果她向李扶搖坦白身份那天的阿誰吻，是李扶搖過於歡暢的表示，那明天的這個又是甚麼意義？

塗靈簪刹時瞪大眼，她想要去推開李扶搖，卻被他一把抓住亂動的手，一手扣住她的後腦勺，將這個淺嘗輒止的吻醞釀得纏綿萬分。

李扶搖還是孩子似的趴在案幾上，眼睛一眨一眨：“師姐不在，我睡不著。”

沉重的話題演變成猝不及防的含混，塗靈簪愣了，二十餘年來不知愛情為何物的她終究體味到了一絲陌生的心慌。

說罷他微微傾身，微薄的唇緩緩靠近她的臉。塗靈簪還未反應過來，便見李扶搖伸出柔嫩的舌，輕柔地舔去她眼角的淚漬。

塗靈簪點頭，輕歎一口氣：“扶搖，我並非聽信陳王的一麵之詞，也並非決計質疑你。隻是若碰到題目不處理，終有一天它會成為橫亙在我們中間的一根刺。而你如果挑選用謊話來欲蓋彌彰，隻會讓這根刺形成更嚴峻的二次傷害。千裡之堤毀於蟻穴，成大事如此，豪情亦是如此。”

塗靈簪瞥了一眼被褥整齊的睡榻，暖和一笑：“如何還冇睡？”

她很難設想，喝下毒酒的李扶搖需求多大的求買賣誌，需求經曆多麼狠惡的痛苦，才氣熬過那一段暗無天日的絕望光陰。

固然有了內心籌辦，塗靈簪還是難受得短長，她強壓著怒意，用安穩無情的聲音道：“你可曉得，秦煙和樓心月心悅於你？一個堂堂正正的男兒，哪怕身上揹負著再沉重的血海深仇，也不能操縱和傷害真正傾慕你的女人，你明白嗎？”

見到她墮淚，李扶搖怔了怔，心疼的長歎了一口氣：“我之以是不想奉告你，就是怕你難過，冇想到你偏要問。”

塗靈簪當真的盯著李扶搖，可貴正色道：“扶搖，不管本相有多殘暴我都能接管，但我不但願你欺我、騙我，明白麼？”

初夏聒噪的蟲聲遠去，清風無聲。不知為何，塗靈簪見到這個不經意間長成大男人的師弟，狼籍的心一下就變得柔嫩起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