為甚麼，為甚麼李扶搖口口聲聲說恨‘塗氏餘孽’，卻又要日複一日反覆做塗靈簪喜好做的事，吃她喜好吃的東西？

柔嫩的毛巾一寸寸細心拂過他的眉，他的眼，他挺直的鼻，他緊抿的唇角，以及他十根骨節清楚的白淨的手指……

感遭到身後有人，李扶搖猛地轉過甚，通紅的眼睛狠狠地盯著塗靈簪，目光狠厲，明顯睫毛上還掛著淚水，但他眼中的殺氣卻前所未有的激烈。

誰知，冷香隻是涼涼地瞥她一眼，帶著三分鄙夷道：“這些東西都不是皇上喜好的。皇上喜好喝烏龍茶，最喜甜食，特彆是禦品紅豆糕。房中的熏香也向來不點龍涎，而是檀香。”

她掐定時候，提早一刻泡好茶水，籌辦好溫水、毛巾，然後李扶搖就會打著哈欠，拖著慵懶的法度進了寢殿。他繫著鬆鬆垮垮的袍子，頭髮半乾著，想必剛沐浴過了。

她愣愣地將手覆在胸口，那邊的心跳沉重而短促。

來儀殿的格式還是三年前的老模樣，隻是空蕩冷僻了些。如果忽視秦寬安插在殿前的排排禁軍，這倒是個安寧清幽的場合。

不成承認，三年後的李扶搖褪去少年的稚氣，有著令人驚心動魄的漂亮。

李淮朝塗靈簪點頭，表示道：“本來籌算讓你本日隨本王出宮的，但陛下臨時起意，說是有些捨不得你，要將你留在宮中貼身服侍。能留在陛下身邊，是多少人求不來的福分，你便隨他去罷！”

不管霍勝利是貪財也好，還是受製於人也罷，塗靈簪倒冇有多恨他，伉儷尚且大難臨頭各自飛，更何況是上有老下有小的部將？隻是看到眼裡，心中仍然有些苦澀。

李扶搖彆有深意地瞥了塗靈簪一眼，這纔打了個哈欠，慵懶道：“回宮。”

“扶搖身上有很多疑團，我想弄清楚。”對上烏鴉擔憂的目光，她歎道：“你放心，如果實在冇了體例，我會滿身而退來找你。或許將來會帶著你們尋一處安寧的處所，做個除暴安良的遊俠，也不枉塗氏忠義的祖訓。”

那日，塗靈簪按例去宮中指導李扶搖技藝，誰知在校場上等了半個時候也不見他過來。她去東宮找了一圈，最後在一棵老梨花樹下找到了他。

而幾近是眨眼的一瞬，李扶搖的瞳人垂垂渙散，滿臉脆弱和茫然，高大的身軀縮成一團不竭顫抖，彷彿見到了甚麼可駭的東西。

李扶搖哆顫抖嗦的就著她的手喝了半杯水，一雙烏黑的眸子定定地盯著她，彷彿在摸索甚麼。

她坐起家，細心側耳聽了聽，這才辯白出是李扶搖的聲音。

影象中，李扶搖的確喜好品君山銀針，最愛吃牛肉乾，熏香隻燃龍涎……而喜好烏龍茶，喜好甜食，喜好檀香的……

他神經質地輕笑一聲，說：“……她害了我父皇，又要來向朕索命……朕驚駭。”

塗靈簪將瓷瓶收進懷中，朝巷子劈麵的永豐樓望去，道：“時候不早了，我們各自散了罷。”

“哦，她前幾日死了。”冷香轉過甚，陰惻惻地說：“夜晚給蓮池的錦鯉投餌時出錯，跌進池中滅頂了。”

塗靈簪一向把李扶搖當師弟對待，現在看到他的不雅睡姿，也不感覺有多臉紅難堪，隻是暗自發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