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本宮累了,你退下罷。”
太子脾氣孤傲,先受孟氏坑害,又遭皇父叱罵,激憤之下,在東宮自、焚而死。
冇想到多年的含辛茹苦,最後竟然隻換來一杯穿腸毒、藥。
可不知如何的,薛寄素的靈魂飄飄搖搖,始終圍著永寧侯府的東院打轉。
身後,本該魂歸地府。
重活一世,當然要事事稱心快意,父親教過她的那些貞順婦德、禮教端方,還不如一碗熱湯麪來得實在。
西寧和南吳以連綿起伏的雪山為界,兩國都城相隔千裡之遙。
薛寄素嘲笑,崔泠公然是鐵石心腸,連她生前的最後一個心願,都不肯達成——他把她的骸骨埋在梅樹下。
酒保不肯走,梗著脖子,似笑非笑道:“奴婢看博古架上那隻玉碗好生精美,歸正公主用不著,不如賜給奴婢吧?”
薛寄素展眼四望,房中繡榻桌椅,雕鏤的倒是玉蘭,並且較著是王族徽記。
這天,薛寄素展開雙眼,逼入視線的,不再是東院那幾棵虯枝盤曲的老梅樹。
她謹慎翼翼地呼吸,恐怕本身轟動鬼差,再被打回一縷孤魂。
“殿下,希芸仗著她養母是長春閣的管事嬤嬤,平時對我們這些低等宮女又打又罵,還剝削我們的月銀,奴婢們敢怒不敢言,求殿下為我們做主啊!”
這是太薇公主給她的第一個磨練,通過這個磨練,她就能從粗使宮女中脫穎而出,一躍成為二等宮女,今後的繁華繁華,還不是唾手可得!
薛寄素眉頭微微一蹙:這酒保,好生無禮,竟然敢威脅堂堂公主?
大抵這位公主平時不如何受寵,酒保的態度算不上恭敬。
在她喝下那杯毒、酒之前,她的丈夫,永寧侯崔泠問她:
天不幸見,讓她重活一世。
玉蘭是南吳國的國花。
酒保神情一滯,眉宇間模糊有些怒意,“公主,您如何著也該給奴婢一點犒賞呀?不然再有下一回,奴婢可不敢包管能請來太醫。”
可這間內室卻非常陌生,既不是她未出閣前在國公府住過的繡樓,也不是永寧侯府的世子小院。
薛寄素冷聲道:“從明天起,你們的月奉升為每月五兩。”
薛寄素死在寒冬臘月天裡。
頭戴紗帽,身著紅、綠兩色羅衣的酒保從門外出去,看到薛寄素,臉上有些訝異,伏首拜道:“公主,您醒了?可要喚太醫來診脈?”
薛寄素清楚是西寧人,如何一眨眼,竟到了千裡以外的南吳國?
伉儷一場,生前,崔泠孤負她的交誼。身後,還不讓她安生。
太子一係落敗,劉皇後黯然躲入冷宮,孟貴妃獨大,西寧國的朝堂,成了孟氏一族的家天下。
薛寄素喜好桃花盛開時的繽紛風景,崔泠更喜好高雅清冷的梅花,嫌桃花媚俗平淡。
起碼,湯麪能夠飽肚。
而後崔家蒸蒸日上,乃至模糊有幾分和孟氏分庭抗禮的氣度。
薛寄素接過崔泠遞過來的毒酒,尚自懵懂,淺淺飲下一口泛著虎魄色光芒的毒、藥,柔聲道:“等來歲春暖花開,夫君陪我去山上看桃花,可好?”
薛寄素終究明白,本來那些姨娘妾室,崔泠一個都不喜好,他的意中人,一向都是孟巧曼。
當年劉皇後為崔、薛兩家賜婚,為的是拉攏崔家、抵當孟貴妃一係,成果拉攏不成,反而引狼入室。
薛寄素冷冷地睨了酒保一眼,她上輩子勤謹和婉,冇做過一件好事,成果卻落得一個身故族滅,這一世她如果還傻乎乎地當好人,那豈不是白死一場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