快意把垂紗帳攏起來，掛在金絲銅勾上，扶周瑛華坐起來：“公主不必去哭喪，駙馬……”

她的一聲“陛下”叫得特彆清脆，彷彿想提示周瑛華，現在衛澤已經是新帝，她必須換上尊稱，不能直呼他為“你”。

周瑛華嘲笑一聲，“哪位貴妃娘娘？”

衛文帝新喪，新帝年幼，崔泠和孟謙義看似結合，私底下又暗潮澎湃，劉皇後不肯伏輸，孟貴妃放肆放肆，北齊國趁機攪混水……朝堂和後宮都是一團烏煙瘴氣。

含章殿正殿三明兩暗，兩邊是暖閣，中間開門，正堂設有鳳座，加上東西配殿，共有十幾間房屋，另有捲棚多少，宮殿前麵便是禦花圃。

至於靈堂那邊，不是衛澤怕她身材受不住，而是有人不想讓她去為衛文帝哭喪。

周瑛華揉揉額角：“說實話。”

衛澤昨晚纔剛即位，不成能立即冊立貴妃，這位貴妃娘娘，天然隻能是孟貴妃了。

快意無妨周瑛華竟然如此警悟，歎口氣，“北齊國使臣向禮部遞交了求親書，要把他們的公主嫁給皇上。”

使女內心暗恨，一扭身走了。

周瑛華嗤笑一聲：難怪衛澤孔殷火燎，才方纔坐上皇位，就派近衛把她接進含章殿。他是怕朝臣們推舉北齊公主做皇後，以是讓她搶先占住地盤。現在她已經入住含章殿，先入為主，不管北齊國能拿多少城池出來作互換，北齊公主畢竟是慢了一步。

甫一踏進正殿，隻覺明光灼灼，滿眼斑斕，地上鋪墁金磚，光潤似墨玉，光滑如鏡麵。四周朱漆彩繪，宮燈高懸，裝潢精美富麗，光鮮的色采中，又不失寂靜古樸。

周瑛華不肯為昏聵的衛文帝掉一滴眼淚，既然衛澤不讓她去哭喪，她也樂得平靜，儘管自安閒在待在含章殿，看宮女們清算箱籠行李。

不過不能去靈堂一睹劉皇後和孟貴妃對峙的場麵，委實有點可惜。

一個穿綠裙宮裝的使女走出去道：“陛下，孟丞相求見。”

周瑛華透過紅漆窗欞，看向天井，院裡空曠敞亮，台磯下襬有十幾口雕鏤鬆鶴同齡的青石大缸，缸裡一汪汪碧綠淨水，水中植有菡萏睡蓮。

“另有呢？”

周瑛華不由得感喟一聲，衛澤畢竟是奴婢出身，冇有受過體係的儲君教誨。他現在必定想著兩手一撒，把朝政全都丟給大臣們去操心，他儘管躲在宮裡高樂就好。

衛澤湊到窗邊：“你喜好甚麼樹？這兩棵梧桐樹欠都雅，你如果不喜好，我讓人全拔了去，改種玉蘭樹。”

衛澤神采頓時一沉，擺擺手：“曉得了。”

按理來講，衛澤這時候應當滿腹苦衷、焦頭爛額纔對，可他進屋的腳步倒是輕巧非常，臉上亦是輕鬆舒暢，如果換成彆人，周瑛華或許會以為對方是在扮豬吃老虎，可衛澤倒是真的對朝政漠不體貼。

劉皇後隻是被打入冷宮罷了，衛文帝不能拔除她的皇後名分，隻要劉皇後活著一天，孟貴妃就仍然隻是個妃子。

他本來隻要五分玩心，在崔泠決計安排的內宦們的引領下，很快完整荒廢朝政，僅剩的一點抱負終究消磨在吃苦當中。

稱心在一旁做鬼臉：“誒，如何就走了啊？她還冇說是哪位貴妃娘娘要召見我們公主呢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