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妃說哭就哭,並不是梨花帶雨的那種哭,而是痛哭流涕,彷彿是悲傷至極的模樣。
但是現在,兒子明白了,他第一等要做的事情,是守好這蕭家的江山,然後,長命百歲。
她不能去擠走蕭無塵,隻能一下子撞倒了浣兒,還不謹慎把蕭無塵手中的那捲紙給撞得散開了。
蕭無塵麵無神采的盯著她看了半晌,直到沈妃哭的身子搖搖欲墜了,他才上前一步,扶著沈妃,低聲道:“姨母莫哭了,方纔,是我多想了。想來那亂傳姨母話的夏嬤嬤纔是禍首禍首,姨母向來都待我好,又如何會千方百計陷我於不義呢?隻是姨母怕是要好好審一審夏嬤嬤,看看夏嬤嬤究竟是誰的人,為何會如許教唆你我纔是。”
阿藥和阿壯早就比他先行一步,熬好了濃濃的紅棗薑湯,燒好了熱水,等著蕭無塵喝了薑湯,沐浴兩刻以後,抱著那紙懿旨,沉甜睡去。
沈妃神采龐大的看了蕭無塵的背影一會,叮嚀身邊的綠意和紅情:“把夏嬤嬤拖到我們宮裡,是死是活,聽天由命罷。另有,去打發人鳴鐘,再把八皇子帶來,記取,不準穿的太厚,但也毫不成凍著八皇子,好好地哄著他喝上一碗濃濃的薑湯,再讓他一起跑著哭著來椒房殿。”
就算是宮中平常行走,蕭無塵見那些皇孫尚且是步行,他也毫不肯坐肩輿。更何況本日是皇後薨了……
蕭無塵出世的時候,因皇後難產加早產,出產後不但蕭無塵的身子不好,皇後的身子也不好。皇後是以不能看顧蕭無塵。而沈妃彼時已然曉得了聖上和皇後的情深,為求在後宮安身,衣不解帶的日夜照顧著還是嬰兒的蕭無塵,凡是要入蕭無塵口中的東西,她都要先嚐過。
沈妃聽了,心中一動,麵上隻道應當。她心知蕭無塵是當真不籌算遵循平常端方替皇後守孝了,便催促蕭無塵分開。畢竟,皇後的旨意上,有“夜不能守”這一條,顯見皇後也知氣候寒涼,夜裡更是如此,蕭無塵的身材並分歧適夜裡受寒。
蕭無塵將懿旨重新捲起,俯身三叩首,末端道:“兒,謹遵母後旨意,定會保重本身,長命百歲!”
蕭無塵怔怔的跪在床榻前,雙目通紅。
但是床榻旁本來就跪著蕭無塵和浣兒。
沈妃早就冇了心機去看地上的夏嬤嬤了。
她的話還冇有問完,就見蕭無塵已經本身翻開了懿旨――也就是皇後一向藏在花瓶裡的那捲紙。
皇後身邊的宮女浣兒俄然慘叫一聲“皇後”,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。
還是坐著肩輿,抱著熱乎乎的手爐分開的。
孝道本是應有之意,蕭無塵疇前從未感覺有任何的不當之處。但是現下細細想來,端方的確是首要的,但是三年守孝,亦是刻薄。
綠意和紅情方纔是和沈妃一起進的閣房,她們聽到了太子的話,曉得夏嬤嬤的性命定是保不住了。雖是物傷其類,但她們更驚奇的是沈妃對八皇子的狠心。
母後,宿世兒子不孝,隻當要做這天下真正的仆人,方纔是他第一等要做的事情。
“吾兒無塵,自幼孝敬恭謹,資質聰明,然,慧者天妒,吾兒雖心有七竅,卻身子病弱,不比旁人。吾身為其母,深恨令其胎裡病弱,至今孱羸。吾深悔之,憾之,恨不能以身相替……吾今深感壽元將儘,吾之平生,從未苛求吾兒半分,但是臨死之際,吾留此書,令吾兒無塵,於吾之喪禮,白日不得跪,夜不得守,守孝食素不得過百日。若吾兒不肯尊吾命,吾將於地下,永不得安寢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