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也是，兩個鼻子，一個眼，我們長得真像。”說著又把本身說歡暢了，他蹲在牆角，“哥，你再跟我說說我們家的院子。”

隔絕的。甚麼也看不見。情感來不及翻湧，就已經泡在冰水裡凝固。

那邊的聲音放低了些，微微帶笑：“我們父親是南朝的一品官員。我們家的院子是皇上所賜，很大，有上百件屋子，一眼望不到絕頂。我們家有個很大的後花圃，春季時櫻花遍灑……”

小男孩舔了舔唇，回身回到前麵，地上儘是肮臟的汙水，腳上的鐵鏈嘩啦嘩啦地拖著地，扯得他腳踝作痛。好狠，竟然連腳腕也鎖上了。

關靈道感受得出來，這男孩嘴上冇說，內心卻滿滿地都是巴望。那邊的男人說到一半，停了停冇出聲，小男孩黏黏糊糊地細問：“櫻花長得甚麼模樣？花瓣握在手裡是甚麼感受？綠色是甚麼樣的？”

他的聲音冇甚麼起伏，就像是死了的人收回斷續的聲音。

手很小，有幾道淡淡的傷疤，緊緊抓著麵前的黑鐵雕欄，頭湊上去處外看。關靈道這才認識到本身很餓，也不對，不是他餓，是這小男孩的肚子餓，肚皮裡翻攪著空虛著，熱包子甚麼的就不敢想了，有塊隔夜的硬饅頭也能狼吞虎嚥地吃下去。

不，不是，那玄色的罈子。上清宮裡那送過來的玄色罈子，玄色罈子上刻著的字，那罈子裡的靈魂不是讓他修煉的，也不是威脅他的，那是他的哥哥！

“你醒了，剛纔你看著畫直想睡覺。”花彩行的笑容如東風，“昨夜的醉酒還冇醒過來？”

男孩卻彷彿很熟諳本身該做的事，在玄色罈子麵前蹲下來。罈子裡滿滿地裝著死人的靈魂，冇有消逝，無認識地收回痛苦的聲音，委曲難耐，心有滿滿都是不甘。這些都是枉死的人，遵循靈魂的低語和紫衣人身上濃稠的血腥味，這些人剛死不久，都是被他們殺死。

關靈道心內裡慘淡。最叫人難過的事，不是被虐待，而是被虐待時還不自知。這小男孩無從曉得其彆人的童年該是如何的，他自記事起長在這裡，獨一能做的事就是雕雕木人，每天隻是盼望著能夠用飯。

“不說了，你持續雕鏤木人吧。”那男人的聲音安靜下來，彷彿也清楚同他說這類事不好，“今後再說。”

“想雕你。”聲音稚嫩，倒是認當真真。

“冇甚麼。”內心亂得要命。

花彩行沉默著冇說話，好久，漸漸把畫捲起來遞給他：“雖說對身材有害，卻也不能多看，免得沉湎在畫中不成自拔，遲誤了事。”

他不清楚本身長甚麼模樣，隻能摸著鼻子眼睛猜想，既然是親生兄弟，模樣天然長得也類似。

本來他竟不曉得本身的哥哥長得甚麼樣。這意味著，他約莫是從記事起就跟哥哥冇見過麵，說不定從小住在這牢房裡。

“你的畫，究竟是如何回事？”關靈道呆呆昂首，現在還不復甦。

紫衣男人簡短地說：“五歲吸魂，七歲煉魂，此乃叮嚀，不成違逆。”

彆，那都是死人的靈魂，吸食以後身上會有戾氣！

俄然間，他直挺挺地在坐了起來，喘著粗氣，渾身都是盜汗。窗外已近傍晚，模糊可聞聲小鳥的啾啾聲，關靈道回不過神來似的，窗邊立著的男人身上灑上一層金桔色的光，一身水墨山川也像是浸在落日裡。

這是他的哥哥，關靈道說不清楚是甚麼感受，就是迫不及待地想看看他長甚麼模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