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子沉默，倦怠的閉上了眼睛。張讓見了，也不敢再說，悄悄的放下密劄。又幫天子掖了掖被角，輕手重腳的退了出去。站在殿外，他暗自歎了一口氣，悄悄的皺了皺眉頭。天子剛纔問起盧植的意義他明白，這是想用盧植來代替楊奇為司空。楊奇固然是弘農楊家的人，但是這個不聽話，又和袁家有著千絲萬縷的乾係，對眼下的時勢也冇有甚麼好的體例。盧植是劉修和公孫瓚的先生，如果他做了司空，對劉修和公孫瓚來講都是極大的束縛。

盧植接到聖旨以後，冇有任何躊躇，立即輕車上路，日夜兼程，隻用了六天的時候就趕到了洛陽。進宮拜見天子，天子安撫了他幾句，把太子劉協叫出來，讓他給盧植跪下。盧植吃了一驚，趕緊行禮。

當天，天子任盧植為光祿大夫，馬上進京。張讓和趙忠得知此信，木然半晌，他們曉得，天子做出如許的行動，實際上已經把他們解除出了決策的核心。張讓更明白，天子在做出決定之前冇有向他們流露任何口風，不但是對他定見的否定，更是對他職位的否定。

“不要哭。”天子喘著氣，用冰冷的手抹去太子臉上的淚水：“要哭，也要讓彆人哭，我們……不能哭！”

太子有些茫然的接過，他不曉得這是甚麼樣的秘笈，竟然有這麼大的感化。蔡邕是不成能教他如許的書的，就算是在劉修身邊，他學了很多不是儒家的學問，但向來冇有讀過如許的書。

幾句話的工夫，天子已經氣喘籲籲，他回到榻上躺下，閉目養了一會神，盧植見了，趕緊辭職，他要立即去司空府接管公事。天子把太子劉協叫到跟前，吃力的抬起手，摸著劉協淚水漣漣的小臉，暴露欣喜的笑容：“奉告父皇，書讀得可好？”

張讓手裡捧著一份厚厚的密劄，將事情的顛末一一說與天子聽。天子半倚在錦榻上，擁著厚厚的錦被，手還是一點熱氣也冇有。他的眼神木然的看著劈麵的牆帷，彷彿在賞識上麵的刺繡中埋冇的吉利語：“五星出東方，利中國。”

“另有一件，是父皇的敬愛之物，是道家的學問，隻可惜，這比法家的學問還要難懂。父皇用了五年的時候，支出了難以想像的代價，纔算明白這幾個字的真意，可惜，都遲了。”天子將一枚溫潤潔白的和闐玉印謹慎的放在太子手中：“記著，前車之轍，後車之鑒，父皇犯過的錯，你不能再犯，父皇想做冇做成的，你要持續去做。”

蹇碩思考了半晌，恭敬的說道：“陛下，以臣鄙意，劉修不會有不臣之舉，但是，以社稷安危為念，恰當的防備還是需求的。臣覺得，如果劉修有甚麼不臣的行動，天下真正能製住他的，大抵隻要盧子乾。”

天子看著他，悄悄的聽他用清脆的童音背了一段《春秋》，然後笑了：“阿協，你要記著，懼春秋之義的亂臣賊子，不是真正的亂臣賊子。我漢家自有法，王霸道雜用之，真正的治國之術，本不是儒經。”

“不，你要好好活著。”天子悄悄的拍了拍盧植的肩膀：“必然要好好活著。”

他轉過身，從枕頭上麵摸了好一會，摸出兩樣東西。“這是父皇收藏的《韓非子》，帝王之術……儘在此中。可惜父皇學得太遲，固然有所貫穿，卻為時已晚。你留著……用心揣摩，以你的聰明……將來成績必然在父皇之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