賈環一麵不斷腳的往裡走,一麵問道:“今兒甚麼日子?還清算起來了?”霽月答道:“傳聞三爺這幾日就要返來,以是我趕著叫她們掃灑掃灑,好迎你來著。誰知本日就返來了呢。”賈環口裡漫應著,進門自脫了衣裳,隻著中衣坐在床上,看霽月滿屋裡翻箱倒櫃的給他找衣裳,嘴裡說著“客歲入起來的衣裳,還不知在那裡呢,容我細找找”。他閒閒的托著腮,一雙眼睛隻跟著她轉動,隨口道:“不拘哪一件,找出來穿就是了。她們呢,如何隻要你在家?”霽月口中嗤笑一聲兒,說:“我那裡曉得她們那裡去了,你又不在,一個個的,每日裡除了閒用飯,就是打牌吃酒,和人磕牙兒,再清閒不過了。”
兩人漸次說到賈家屬中。賈環精力一振,笑道:“倒有兩樁要緊事要說與老爺。”
賈環就帶了兩個小廝出來,二門上探聽得賈母一早就帶著邢王二位夫人出門吃酒去了,家裡現現在隻要寶玉和姊妹們在。
“還乾杵著做甚麼,莫非要我親身給你搬了椅子,再請你坐下不成?”賈政笑罵了一句,神態間很有幾分分歧以往的神采。
賈環問那人:“你們大爺在家做甚麼呢?”那人低頭答道:“我們爺本是要來送賈爺的,隻是臨出門前叫我們老爺叫去了。”賈環聽了,內心有些思疑,薑俊是甚麼人,彆人不曉得,他還能不曉得麼?那就是個憊懶貨,還是個宅縮,恐怕不是臨時有事,是懶得出門吧。難為此人有些急智,一問之下,還能找出個似模似樣的藉口來。
兩人在燈下喝酒,都覺冇味兒,便叫小廝們在底下相陪,一時抹起骨牌來,又劃拳猜枚,垂垂的熱烈起來。幾人極力鬨到了半夜,方胡亂往身上纏著被倒在炕上睡了。
賈政又問了他在金陵餬口如何,才細問他測驗顛末。賈環問一句答一句,又在備好的紙上默出了童生試的試題、答案。賈政細瞧了,半晌點頭道:“公然大有進益了。”賈環笑道:“兒子在金陵,受了一名曾先生的教誨,獲益匪淺。”賈政素知他目光高,等閒人看不入眼的,如許說,已是推許非常了,忙問這位曾先生是何人。賈環細細的奉告了,末端可惜道:“可惜先生不能多教誨我幾年。他白叟家品德貴重,斷斷不肯為了幾個錢馳驅的。”賈政反而經驗道:“你如何能作此想?這類德高望重的老先生,哪怕一輩子冇退隱呢,我們也隻要尊敬的。”賈環見他一臉神馳之色,忍住笑連連承諾了。
她站得高,一眼瞥見賈環從石子路那邊走過來,一身青色袍子,長高了很多,行動間也多了幾分安穩,忙喊道:“三爺返來了!”說完就跳下台階來迎賈環,笑道:“爺但是大變樣兒了。”
賈環也曉得這幫丫頭的本性。一個個年紀又小,生得又俏,嫩得花朵兒也似的丫頭,本就是比旁人更調皮些的,賈家的端方,主子們身邊的大丫頭又是格內裡子的,就是連管事的娘子們見了,都要稱一聲“女人”的,更助著她們長了些氣勢。大環境如此,他雖各式怒斥,亦是無用。當下也不說甚麼,隻換了衣裳,閒坐了一會兒,聞聲說賈政返來了,出門向賈政的書房去了。
過不幾日,賈家來接他的人就到了,來人還是賈菖,見了他,納頭先拜,喜道:“叔叔一軍功成,侄兒為叔叔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