蕊書大吃一驚,掩口道:“這、這可不是頑的,二奶奶也太不謹慎了。”
這裡寶玉想了半天,再去看他,卻已呼吸安穩,竟是睡著了。
因他病了,賈政派人來看,三春姊妹也各遣人問候,賈母聞聲問了一聲,也要派人看視,寶玉正巧閒著,便央了賈母來看他。賈母正為女兒的死訊悲傷,冇精力管他,便叫他來了。
兩人在庫房邊站定,立即就有幾個婆子上來阿諛道:“這大冷的天,甚麼事要勞動平女人辛苦來這一趟,且去屋裡坐坐。”平兒就叮嚀一個婆子道:“環哥兒染了病,我們奶奶叫我來取藥材,方劑現在這兒,你們快快找了來,我好歸去交差。”婆子接過方劑,蕊書仍要跟著去,平兒拉住她笑道:“儘管叫她們找去,內裡藥裡藥氣的,細心熏著你!”轉頭叮囑婆子,“挑了好的來。”婆子應著去了。
他一抬眼,正都雅見蕊書在簾子外邊,便問她:“藥取來了?拿來我看看。”
寶玉聽他這麼一說,當真扳著指頭算起來,數著數著,臉都皺在了一起。
平兒轉頭細心瞧她一眼,輕歎道:“也冇甚麼……你傳聞了吧……我們家奶奶,唔?”聲音越來越低,最後一個字幾近輕不成聞。
回了屋子,隔著窗子就瞥見寶玉坐在賈環的床前正和他說話兒,因拿著藥,且不出來,先送去叫小丫頭煎藥。
寶玉低頭看了看身上,渾不在乎的道:“衣裳是太太叫人給我找的。那玉上的絡子色彩太亮犯諱諱,乾脆重打一條素色的再戴。”
賈環好笑不已,這個白癡,人家女人年事多少,豐度脾氣都不曉得,竟光靠設想,就在這裡坐困愁城起來!當下也不叫他,自翻了個身睡去了。
賈環看他身上去了豔色,又穿戴件不大稱身的素色衣服,身上戴的也少了,從不離身的通靈寶玉也不見了,便問:“這衣裳幾時得的?誰又給你找出這一件來?玉呢?”
大抵是傷恨了大半夜的啟事,次日一醒,賈環就感到頭部昏昏沉沉,模糊另有鈍針紮腦般的痛苦,頓時一聲呻・吟倒在床上。
“天然還不曉得,我們奶奶怕白叟家年紀大了,一時受不住,須緩緩的奉告纔好,不過猜想這會子也曉得了。”平兒道。
賈環也懶得再問。他親媽是二房的當家婦女,老太太又疼他,非論是針線上的媳婦,抑或是房裡的丫頭,都隻要著緊趕工阿諛,冇有推委遲延的事理。
霽月千恩萬謝地親身送了王太醫,這邊蕊書點了人,隨王熙鳳的大丫頭平兒去取藥。這平兒倒是王熙鳳的親信陪嫁,年前開了臉,給了賈璉做通房。她生得杏眼櫻唇,聰明漂亮,是個少見的美人,雖如此,卻也不敢和主子爭鋒,隻掛著個通房的名頭,還是一心一計為王熙鳳辦事。
“你現在,但是更加威風了。”蕊書用手劃著臉打趣她。哪知聽了這話,平兒卻一聲長歎,眉頭也微蹙起來,慢慢道:“你隻瞥見我風景,家下這些事堆疊起來……”漸漸的卻不說了,隻是坐著不動,竟是想得入迷。
過不一時,耳聽得先前被平兒打發去撿藥的婆子隔著簾子道:“平女人,蕊女人,東西好了。”兩人便相攜而出。平兒還要送她,被她輕推了一把:“快歸去吧,為我們的事忙了好半天,那裡好再擔擱你呢。”平兒還要客氣,她已遙遙抽身去遠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