楊晟涵瞧見新娘子,神采稍緩,收回了兵刃,臉上雖不動聲色,但緊盯著正行出來的一隊人的雙眸卻透暴露了防備的神采。
一行人走到府門下,卻不過門檻。李氏隔著門檻,對楊晟涵盈盈一禮,說道:“麟王從小便行軍兵戈,豪宕不羈,不把世俗之禮放在眼中,可我們柳氏一族幾百年來就隻出了這麼一個有本領的柳三女人,她但是我們一族的寶!你要娶我們家的柳三女人,還是這麼草率,我們可不能把我們的寶貝女人嫁給你。”
李氏笑道:“我是柳三女人的祖母。”
柳府門前懸著白簾白燈籠,前來迎親的人帶來了八抬大轎,一隊人馬皆是紅衣紅禮花,喜慶的嗩呐聲在來到城西柳府時,也不得不斷了。
卻不見楊晟涵將新娘子送入轎中,而是轉過身來。與來時意氣風發相對,他現在卻說不上是憤怒,也說不上是傷懷,隻是有些許低沉。他歎了一口氣,對柳家人說道:“我本日背起新娘子,跨了火盆,今後柳三女人就再也不是柳家人,不再隨你們的姓了,也與你們無關了!我現在帶她走,就是想奉告你們,她柳懷袖生是我楊家的人,死了也是我們楊家的鬼!”
“其彆人又是誰?”
柳府的架式擺得嚇人,但楊晟涵倒是在馬背上打天下的人,他拉下臉來,單隻他一人,氣勢便已壓住柳府的架式了。
柳元慶不由得對勁洋洋地說道:“恰是我那不幸的孫女,她不肯嫁於你,未婚便先珠胎暗結,自發對不起柳家的列祖列宗,也無顏苟活於世,因而就在麟王前來之時,服毒他殺啦!”
“你們門上掛著的是紅色燈籠,上頭寫著一個‘奠’字。”說罷,虎目一眯,殺氣儘顯,卻又冒充說道:“諸位身穿玄色喪衣,難不成,是府上……何人過世?”
楊晟涵昂首看去,隻見府門裡行出一隊人,為首的是一名五六十歲的紫衣老婦人,緊隨老婦人身後的恰是他的老丈人柳七員外,而在兩人身後的,則是一隊紅衣丫環簇擁著一個披著紅蓋頭的新娘子。
他彷彿明白了甚麼,但是他還是轉過身蹲下來,對那些丫環們說道:“把懷袖女人放到我背上來吧!”
李氏說道:“自古以來,新郎來娶新娘子的,都要過來背新娘子出門,過火盆的。我家老七膝下除了五個女人以外,獨一一子,獨子方纔八歲,總不能讓新娘子的姊妹們或是稚弟來背新娘子出門吧?這一趟,也隻能勞煩麟王親身上馬來背新娘子了。”
他身經百戰,見地過很多場麵,又怎會冇有瞧出這一隊正要走出來的一行人的詭異之處?
一個活人,身材又怎會這般的軟而有力?
一個活人,身材又怎會這般的冰冷!
那些攔路的柳家叔伯輩們皆是丈二摸不著腦筋的神情。
隻見楊晟涵跨過了火盆以後,便有幾名紅衣轎伕把肩輿抬上了台階,對他說道:“麟王辛苦了,快將新娘子送入轎中,剩下的體力活便由主子們做就行了。”
“是。”那些丫環把柳懷袖放到他身上來,他一碰到柳懷袖的身材,內心便已肯定了心中的猜想,不由得唏噓感慨。
楊晟涵不肯與他們計算,歎了一口氣,正要將柳懷袖的屍身送入轎中,這時,柳懷袖的屍身俄然轉過甚來,收回“咯咯”的骨頭響聲,在他的耳邊響起了一個細柔的聲音:“麟王待妾身如此情深意重,妾身不堪感激,隻是妾身第一次出嫁,仍有很多話要同祖父祖母以及諸位叔伯說,請麟王答應妾身逗留半晌,將話說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