樂正錦虞見她因咳嗽而變得潮紅的麵色,不忍再直視。
樂正皇後未理她的問話,灰黃濁暗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樂正錦虞,彷彿怕麵前的人隻是一個幻影,艱钜地開口問道:“錦——錦虞?”
樂正錦虞望著他佝僂的身子,不摻分毫雜質的紅色大氅蜷成了一團,內裡金黃色的帝袍襯得他滄桑的麵孔更加灰黃,整小我如夏季的枯草,朝氣懨懨。
不等陳嬤嬤與沐雨上前,她親身攙扶著樂正皇掉隊了正殿。
樂正錦虞遲緩地走在積雪的宮殿內,大片大片的紅色覆蓋,偶爾有幾株紅梅悄悄地綻放著,統統綠色樹木的枝乾上都掛滿了晶亮的冰串,在溫溫的陽光暉映下閃閃發光。
樂正皇後卻睜眼將她的手掃翻開,厲聲道:“那也不該害無辜之人!”
樂正錦虞掃視著這偌大的宮殿,紅牆綠瓦,樹木整齊,統統的背景皆如三年前普通未曾竄改。
他分外暖和地叫住了跟在前麵的樂正錦瑟,“瑟兒,你隨父皇出去。”
待樂正錦虞進殿後,陳嬤嬤當即叮嚀其他服侍的宮人退了下去。
沐雨驚奇地跟著樂正錦虞的身後,不明白她的法度為何會變得短促起來,連帶著方纔周身所披髮的凜冽氣味也有所收斂。
北宜國的人見此,驚駭之餘麵上都染上一層慍怒。但目光瞥見到樂正錦虞身後數隊威風凜冽寂靜厲穆的東楚將衛,欲吐出口的怒斥的話語也不甘地吞回了腹中。
“奴婢辭職。”沐雨神采龐大地看了樂正皇後一眼,也跟著樂正錦虞拜彆。
見樂正錦虞麵呈的晦澀,樂正皇後捂著心口俄然跑進了殿內,出來後抱著一團烏黑,急聲道:“母後現在很好,你看這是皇上前些日子給母後的千年狐裘。”
她細心地觀賞著樂正錦虞的麵龐,“三年了,五公主您仙顏更甚疇前,奴婢看到您都移不開眼了,娘娘見了您必然很高興。”
樂正錦虞哼笑出聲:“哀家現在貴為東楚太後,她敢猖獗!”
樂正錦虞對上樂正無極的目光,嘴角泛著的明麗更甚。舒愨鵡琻狐裘在獵獵北風中如一團烈火,紅色的六合彷彿隻留有她的一道身影,緊緊地抓著統統人的視野,灼燒著世人的眼睛。
樂正錦虞笑了笑,“母後忘了麼?早在三年前,阿誰笨拙軟弱的樂正錦虞便已經死了!”
入眼便是一張絕色傾城的容顏,美目流盼,膚光勝雪,眉間硃砂明麗風華,眼若琉璃轉盼鉛華儘落,薄薄的紅唇較內裡盛開的紅梅更加鮮豔欲滴。
樂正皇後卻盯著她俄然開口道:“錦虞,母後問你,你——你方纔當真在街道上剜了百姓的雙目?”
樂正錦虞心下一慌,低下頭不敢去看她期盼的目光,卻還是照實答道:“是。”
樂正皇後伸手撫上她的臉,歎聲道:“母後過得挺好的。”因每日敲木魚的原因,樂正皇後本來細嫩的指間磨了層厚繭,怕弄痛樂正錦虞柔滑的麵龐,她隻意味性地悄悄觸碰了她的眉眼,柔聲道:“母後冇想到有生之年還能再見到你。”
她還未說完便遭樂正錦虞回身叱嗬,“休得猖獗!”
樂正錦虞悄悄地站在宮門外,踟躇了很久。待紛揚的雪花落滿了她的肩膀,她抬眼望著頭頂上的三個漆金大字,終究深呼了口氣,上前扣了扣朝鳳宮大門上的銅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