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舉大大出乎世人料想。
如果說,姬嬰坐在那邊,像一朵曇花,含而不放,要等人目光略及處,纔會綻現他的絕世風華;那麼,那小小孺子卻截然相反,他坐在那邊,就像一道雷電,驚心動魄,鋒芒畢露中儘展傾國明銳。
仿若霜露滴凝成珠;
姬嬰用苗條如玉的手指悄悄地拂了下玉冠的帶子,稠密的睫毛下,笑得三分柔三分淡四分自如終究會聚出凡人都仿照不來的十成文雅:“參議倒也談不上,世人皆知我的武功稀少平常,又怎敢班門弄斧,倒是比來在研習箭術,受獲頗多,想向薛三公子請教一番。”
場內,薛采起家站了起來,朝姬嬰拱了拱手道:“小采無禮,大膽懇請為侯爺和三叔叔的比試當施令官。”
而父親坐在長官,溫聲道:“久聞薛三公子技藝過人,大有直追薛將軍之勢,我府內都是些粗人莽夫,又怎會是三公子的敵手,這武,嗬嗬,不比也罷。”
她凝睇著阿誰坐在百官當中輕袍緩帶、麵如冠玉的翩翩亂世佳公子,有點獵奇,有點切磋,然後,冷靜地生出等候。
父親麵色微白,場內的氛圍有點僵,在坐百官也都放下了酒杯默不出聲地看好戲。自薛家幫著昭尹登了基,且一舉肅除了最大的敵手王家後,就大權在手,新王對他們也顧忌三分。現在當著薑仲如此挑釁,明顯已是不將薑家放在眼裡。
薛采率先鼓掌,被他提示,其彆人也跟著紛繁鼓起掌來。
薛弘飛笑道:“看吧看吧,就屬你主張最多。我當然是無所謂,就怕彆人說你是我的侄子,偏袒我。”
女眷們群情道:“阿誰就是將軍府的小神童?啊,他長得好敬愛啊!”
仿若動兔跳離牢穴……
輕靈、輕揚、輕巧。
“這下有好戲看了,且聽他如何說。”
光影交叉的會場內,幾個家仆抬著箭靶安排到間隔起射處十丈遠的空位上,然後又在起射點和箭靶間拉了根繩,繩上順次吊掛了五盞燈籠,在晚風的吹拂下悄悄擺動。
父親右手邊坐的是姬嬰,左手邊坐的是薛肅,那聲音就是從薛肅的席上傳出來的,不過,說話者不是薛肅,而是坐在他身邊的一個小小孺子。
“傳聞他上月跟著皇上去秋狩,當著皇上的麵射死了一隻大老虎,是不是真的呀?他才幾歲啊,這麼個小身板的,竟那麼了得?”
姬嬰剛待開口,另有個聲音俄然冒了出來,尖聲道:“且慢!”
不是彆個,恰是薛家那位了不得的小神童――薛采。
姬嬰這才攤了攤手,笑道:“嬰獻醜了。”
她下認識地尋覓阿誰聲音,就那樣――
姬嬰沐浴在敞亮卻又溫和的光芒裡,悄悄挑起他英秀飛揚卻又不失暖和的眉毛,用眼神淺笑:“真巧,淇奧對薛三公子的技藝,也是慕名已久了。”
“是啊是啊,這些燈籠搖來搖去的,就算射中了它們,恐怕箭支再飛到箭靶那兒時就歪了。”
女眷們一聽,頓時坐不住了。薛懷號稱四國第一名將,戰無不堪、攻無不克,威名赫赫,是如天神般的人物,何如年紀有點大,但是他的阿誰義子,倒是文藝武功皆得其真傳,並且少年虎將,邊幅堂堂。是以,眾女人們一傳聞他要比武,都想去看。
“這個薛弘飛公然了得,箭上之功如此奇異,傳聞當年落魄地餓暈在街頭,驚了大將軍的馬,大將軍叫人拖他走,他死命地抱住馬腿,不管那些人如何打他都不放手。大將軍最珍惜他的那匹戰馬,怕傷及戰馬,隻好問他有甚麼心願,他就說,要跟大將軍交戰疆場,報效國度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