弟子與宮主頂撞,造反不成?容落雲氣虛身弱,全憑眼睛造勢:“本宮主求你療傷了?求了嗎?”桃花眼迸出梨花針,“未記錯的話,冇有罷?”
勾纏的小指晃了晃,霍臨風將那句小謠說完,拉勾吊頸,一百年不準變。
容落雲不言不語,輕翻冊頁悄抬眼,見對方滿頭大汗。
這知州大人狼狽極了,肩傷未愈, 血跡汙了錦袍,雙腿折斷, 痛得麵前發黑。他在寺中柴房關押一天,逃不掉, 便雙手合十盼救兵來援。
山頂禪院,牆邊矮樹掛了隻燈籠,微微有些光。屋中桌旁,容落雲正酣讀經籍,察到聲響便停下斟一碗泉水,然後持續讀書。
重新燃燭,夜審賈炎息。
賈炎息一愣,冇法唬弄因而支吾。容落雲冇耐煩,抄起瓷碗甩手一擲,狠狠砸在賈炎息的傷口上。吱哇哭泣,涕泗縱橫,那廝比孝子號喪還哀思。
霍臨風把人捆了,拖牲口般往山上弄, 要夜審這廝。四百階且費些工夫,賈炎息止住哭聲,抹把臉說:“少俠,我乃當今丞相的表侄,陳若吟的表侄!”
霍臨風發覺這一凜,收臂攬緊些,明為挖苦實則哄逗:“聽聞宮主慣會經驗山貓,怎的驚駭野狗?”
容落雲氣得抓枕頭打人,使不著力,軟綿綿揮動兩下。霍臨風卻猛地攥住他小臂,憤怒變成欣喜:“這隻手能動了?!”
第一樁,瀚州災荒,災起時毫無作為,災情惡化扣押賑災糧餉,借災榨血,大發橫財。容落雲提筆蘸墨,寫就一紙述罪書,他像個熟行,不問斂財數額、銀兩去處,直接問:“賬簿放在哪兒?”
容落雲一字不落,罄竹難書也謄寫完整。審畢,霍臨風將罪行給賈炎息看過,命其簽書畫押,而後把人丟進小廚關著。
時冷時熱,時羞時凶,像個標緻瘋子。
賈炎息哭聲漸止,認命道:“湖心樓水下底板有一暗格,賬簿藏在此中。”除卻這些,任官兩年做的惡事全交代了。
鞠問做供,應是官府所為,若容落雲此趟為報私仇,何故還措置這些?霍臨風暗忖著返回屋中,炕邊,容落雲俯身鋪床,徒用右手有些吃力。
霍臨風頃刻麵沉,好一個霍門顛覆,是丞相弄權欲除以後快,還是天子憚慮痛下殺心?他拾階瞭望,日薄西山時紅霞與黑夜相接,殘暴到暗中隻需一個過渡。
霍臨風道:“無妨,有我在。”
霍臨風道:“冇有又如何,現在你身子裡灌著我的真氣,想耍賴?”他的少爺脾氣、將軍威風全跑來了,“穿衣求了嗎?浣發求了嗎?連我上你的炕也是你主動提的。”他冷哼一聲,“本來宮主不止愛好先奸後殺,還愛好過河拆橋。”
簇擁至禪院外,見亮光活人,頓時吠得震耳欲聾。十幾條烏棕野狗疾走躥入,飛撲及人高,弓背齜牙亮出利爪。
他裝睡不答,因為這一次他不想騙容落雲了。
很快,霍臨風擒著賈炎息上來,進屋先找水喝。“宮主,人丟在院中。”桌上擱著現成的一碗,他仰頸飲儘,“這廝好沉,我揹你不覺累,拽著他精疲力竭。”
霍臨風支著身材:“我慰你傷痛罷了,昨日療傷摸你的背,你怎的不說?”
不凡宮的大弟子,新的舊的,死了的仍在的,尚無人與其比肩。他神思遨遊半晌,扭臉問:“杜仲,你為何――”眼皮一熱,大手罩住他的臉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