路子小屋未停,搖去後山,霍臨風記得那邊是容落雲的彆苑。舟近河灘,登陸穿過一片密竹,便到了知名居。及至門外,霍臨風低頭與牆腳的山貓對上。
殿中闃無人聲,容落雲捧著乳糕盒子踱至殿門邊,瞥見邈蒼台上的盛況。闔宮弟子將空曠闊土填滿,俱執兵器,於大弟子的帶領下練習。許是那杜仲橫空出世,擾了其他大弟子的心境,這是在較量呢。
路子一處彆苑,醇香浮動, 是段懷恪的醉沉雅築。刁玉良說:“這背麵就是弟子的寓所,叫千機堂。”
他逡巡而視,瞄到霍臨風和一隊弟子擠在角落。
隻不過,流連風月場還會缺帕子?按那人的漂亮相,怕是連肚兜都有得收。
刁玉良說:“好院子呢,隻是空了一年有些臟。”他招來弟子命其拾掇潔淨,待霍臨風擱下承擔,他們從南門繞了出去。
陸準萬金散儘,切齒拊心:“小混賬,你那本錢找二哥要的對不對!”
容落雲皺眉:“不是你說我露麵便下樁?”
容落雲赤著腳下床,有些疏鬆的冠子在腦後搖搖欲墜,冷水淨麵,拿二三瓷瓶走到簷下。盤坐於蒲團,剛解開帕子便被擋了光,如樓梯相撞時一樣,此人一堵牆似的豎他麵前。
霍臨風驚奇轉為詫異,一盞茶的工夫疇昔,刁玉良仍潛伏水中。“四宮主?”他動手一探,模糊勾住刁玉良的玉環,將其一把撈回小舟。
一個時候疇昔,霍臨風矗立伴隨眾弟子,紋絲不動。
容落雲低頭讀書,這一卷通俗晦澀,叫那伢子打斷再難重續。乾脆不讀了,回臥房,床上扔著換下的衣袍,層疊之間隱著失而複得的帕子。他拾出來一嗅,蘅蕪香成了皂莢香,牛乳味兒成了柚葉味兒。
嘩啦!舟旁水花四濺,刁玉良從水底冒出,一把攀住舟沿兒。霍臨風驀地一驚,顧不得揩去水珠,擒住對方手臂欲往上提。刁玉良卻沉水,靈如魚快如蛟,於水底鞭策小舟。
他漸漸回想,帕子是夜宿朝暮樓時丟的,丟在樓外,申明那人當晚剛好顛末。要麼是掏空荷包敗興而去,要麼是到和順鄉裡尋嬌娘,皆因風騷。
偏生此人先問:“宮主,怎的在樹上睡覺?”
水湯淋漓的小人兒勃然發怒,“你他娘……”刁玉良抹把臉,寶貝地捂住腰,“若給我拽碎了,我將你按在沼裡悶死。”
梅花樁練踏實下盤,屬根基功,手上麵麵相覷不大甘心。霍臨風見狀躍上一樁,道:“五招不落地便可不練,誰來?”
他旁的不會服侍,包紮傷口卻甚為特長,容落雲倒也聽話,乖乖地擎動手給他。棉紗擦拭,點了藥粉,容落雲含著果核軟噥噥地問:“你是那裡人?”
“二哥?”陸準喚他。
霍臨風粗粗一掃, 梅花樁、乾坤局, 磚石光滑透光,可見很磨苦工。火線即為雕梁繡戶的正廳“沉璧殿”,他夜探之時未瞧逼真,眼下一觀歎築造之美。
容落雲將帕子疊好擱在枕邊,柚葉味兒緩緩,衝撞香爐裡那一味。他受累起家捧杯茶,將爐中嫋嫋的香潑熄了。
一起躂躂,陸準撇下世人奔馳回宮,連穿四門,兩旁燈火幾乎叫他帶起的風吹熄。及至知名居,他將馬一丟奔入廳堂,在書房尋到了容落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