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腥死人了,黏糊糊的……”弟子們私語,搭手往木板車上抬屍。雨蠻下一天,這會兒將停未停,有人啐道:“沖沖手都不成,熏死老子!”
霍臨風搜腸刮肚地回想,那晚見了很多美人,都姓甚名誰來著?若答容端雨,恐有奉承湊趣之嫌,他含糊道:“……心肝寶蘿,甘做她裙下臣。”
待人拜彆,容落雲回房讀書,讀的還是通俗晦澀的那本。一口氣消磨個把時候,耗得腹內空虛,這才肯從知名居去了沉璧殿。
餘溫尚存,霍臨風獨留半晌,直看罷暮靄沉沉。
這一日刀光劍影,在外充得淩厲,實在可真累呀……
霍臨風微愣,容落雲卻乍然復甦。他的層疊衣衫蹭著對方的箭袖,垂眸瞧見其胸膛,抬眼對上其眉梢,已無處可避。
霍臨風驚奇轉為詫異,一盞茶的工夫疇昔,刁玉良仍潛伏水中。“四宮主?”他動手一探,模糊勾住刁玉良的玉環,將其一把撈回小舟。
“剋日不要靠近藏金閣。”他美意提示,“三哥苦悶,日日架著彎刀發作呢。”
霍臨風唯恐遭殃,漸退至門內,耳廓一動忽聞異狀。兩枚深棕暗器飛來,他迅猛回身吃緊截住,攤開,卻見兩顆果核靜躺掌心,還濕漉漉的。
一張小冊,外皮未寫項目,裡頭闔宮弟子齊備,還登記著銀兩。容落雲奪下細看,本來此為場外賭局,賭的是比武大會的勝者。
路子小屋未停,搖去後山,霍臨風記得那邊是容落雲的彆苑。舟近河灘,登陸穿過一片密竹,便到了知名居。及至門外,霍臨風低頭與牆腳的山貓對上。
房中靜得民氣慌,他背靠桶沿拂水,將將弄出點動靜。不待水涼便出,穿上小褲裡衣,抱條錦被掂隻絲枕,到窗前小榻上睡覺。
眾弟子相扶遠去,鳩占鵲巢也好,雙鷹爭梢也罷,樹間隻餘他們相對。容落雲冷臉下藏著難堪:“今後少拿我作賭。”將對方的手臂拂開,擰身一躍,醞著輕功燕兒似的飛遠了。
容落雲赤著腳下床,有些疏鬆的冠子在腦後搖搖欲墜,冷水淨麵,拿二三瓷瓶走到簷下。盤坐於蒲團,剛解開帕子便被擋了光,如樓梯相撞時一樣,此人一堵牆似的豎他麵前。
“劈雲劍法的絕招一出,彆想留全屍。”有人說。
霍臨風端坐馬背, 鞍上跨著承擔兩隻,上馬牽韁與對方同業。他素無哄孩童之樂,委宛推波:“宮主不必管我, 彆遲誤你的閒事。”
霍臨風獨立樁心:“全數上來。”
刁玉良翻了翻:“大哥也下注了,三百兩,鄒林。”
他安坐簷下,霍臨風蹲於簷外,彆離匿在陰涼處、曝在晴日中。輕縱鼻尖,他嗅到對方衣衫的皂莢香,不由思及帕子,並形貌對方拾帕揣懷的情狀。
梅花樁練踏實下盤,屬根基功,手上麵麵相覷不大甘心。霍臨風見狀躍上一樁,道:“五招不落地便可不練,誰來?”
那山貓見是他,後背弓起嘶叫不止,倉猝逃了。恰逢此時,刁玉良也跟著驚叫一聲,竟是被突襲的陸準薅了小辮兒。
整座冷桑山都是那山貓的地盤,遑論不凡宮,但它唯獨不敢靠近知名居。曾有一回,乳白碎石間,一地乳白鴿子咕啾,它齜著獠牙來襲。容落雲臨窗瞧見,噙著果脯,吐出果核在指尖彈飛。
容落雲尋到陸準,壓阮倪,下注三千兩。怪不得闔宮弟子參與,若陸準一輸,三千兩可有得分。“二哥,”刁玉良晃他,“我衝突好久,你幫我壓一個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