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旁棗子領著四個豐年紀婦人走了出去，朝雷芳行個禮：“二女人，大女人該打扮衣了。”

她不再梳女人髮式，而換成了婦人髮髻。

雷芬抬起手來，她指甲上也塗著鮮紅蔻丹，手指上戴著纏絲蓮花鑲紅寶石戒指。寶石水汪汪色彩，就象……一滴血珠。

管事人從旁勸了句：“吉時已到，該送大女人和大姑爺出門了。莊主請長話短說吧，以免遲誤了時候。”

恍忽中，有一對人正盈盈拜倒，男英挺俊美，女華貴婀娜，有如天生一對璧人。

那種混亂心境和虛幻景象一時散去，喧鬨聲音象是放開了捆束，重灌滿人雙耳。

紅色明顯是極喜慶色彩，但是彆離即，大家臉上都無歡容。

我按著額角，隻感覺耳邊聲音近一時遠一時，內心湧起傷痛、茫然和悲忿來――

隻是，按著民風，仆人家辦喪事，來賓客身上不成著白，白衫白帽白鞋都屬犯諱，師公明天穿是一件水藍色袍子。固然還是素色，卻隻顯得清爽乾淨。可白宛夫人是重新白到腳，也不知那些投注我們三人身上目光，究竟是感覺白宛夫人服飾不當，還是惑於她斑斕動聽。

刺目紅衣，喧天鑼鼓，鼎沸人聲……統統彷彿隔著很遠，包含色彩，聲音，氣味兒，遠得如一場夢。

“姐，這個，你拿著……”

雷莊主笑著不斷地摸鬍子，看起來倒是老懷大慰模樣。雷芳這會兒不能再攙扶雷芬，眼圈兒紅紅站到雷莊主身邊來。

外頭人說時候已到，雷芬看看雷芳，又看看我。一塊大頭金繡蓋頭蒙了上去，遮住了她麵龐，石榴和雷芳一左一右扶著她朝外走。

雷芬溫馨坐帷帳內，隻穿戴單衣，披著長髮。

他怎能結婚？

白宛必然是剛到。她裙角沾了灰，不打眼處另有兩點泥漬，冇來及衣，也冇有稍作清算。

她口氣輕柔，可話裡意義卻截然相反。

石榴也穿戴一身茜色紅衣，她是要做陪嫁丫頭，臉上唇上也搽了胭脂，紅撲撲非常鮮豔。

我信手把蓋子合上。抬起手來，指尖蹭上了一點殷紅色。

這會兒並不是真正拜堂結婚，隻是姚正彥與雷芬拜彆孃家長輩。他們跪了下來，給雷莊主叩了三個頭。雷莊主笑嗬嗬地說：“攙起來吧。”

但是這確是我頭一次看旁人辦喪事。那年北劍閣，文飛女兒出嫁……冇比及時候我就已經分開了。

那些女人繁忙著，替她絞臉，梳頭，上妝，梳髻。

“齊女人，”一個丫環走了出去：“您如何不去前頭？好熱烈呢。”

我怔住了：“我徒弟？”

我定定神，答覆師公：“冇事……想是有些太吵了，震得人神思恍忽。”

“嗯，我來看看有甚麼能幫得上忙。”

石榴將畫妥本地收了起來。

不曉得為甚麼，這喜慶紅色，卻讓我感覺一股說不出來苦楚。

我不吭聲，也站到師公椅子背麵去。

姚正彥站了起來，立一邊聆聽雷莊主囑訓，雷芬蒙著紅蓋頭悄悄站一旁，來賓們吉利兒話如潮流般凹凸起落，甚麼郎才女貌，天作之合這些話大家會說，我心神不定，怔怔地看著這統統，不知為甚麼隻感覺怠倦而失落。

不過一出來，我目光就落到前麵一排椅子上，師公坐那兒，站他身先人一身白衣，輕紗覆麵，身姿窕窈曼妙，廳上有很多人偷偷看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