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侯霸顧不上消化李誠的話語,倉猝勸止。
“漢家子中,亦有雄乎?”
“他如何能……他如何敢……!?”
軍伍中也不乏一場大戰後,深陷殛斃而不成自拔,雖獲大勝,返來後卻癲狂嗜殺者。
營門在於禁的督看下,緩緩翻開裂縫。
“眾生相?”
“拿我的戟來!”
“少將軍,既然這李家塢有此手腕,不如就讓其權領各地漢卒?”
而起初進營的溫祺則在聽到聲響後二話不說,埋著頭就朝一旁無腦衝去,再度抱住木柵欄就不放手。
有了第一個活命的例子,第二個、第三個便順理成章的連片而下――倒是又停滯了李家塢卒進步的門路。
最早被推搡著進入大營的,是小型塢堡的將主們,彷彿待宰的豬羊,戰戰兢兢的在先人的催促下,一步步挪了出去。
李誠在前麵看得逼真,突然一聲冷喝:“不想死的,給我爬著滾蛋!阻我前路,照殺不誤!”
拔列通作為親信,固然不清楚慕容令接下來的詳細打算,但對於慕容令剋日來的行動目標,還是相稱體味的。
連對著漁陽軍也未曾放過幾輪的箭矢,不要錢似的對著營門以後傾瀉而出;而於禁麾下的槍兵兵器,更是不管不顧的橫劈直砍,誓要殺光麵前的每一個活人!
“但求無愧於己心,何能求得無愧於眾生!”
“武將且不說;縱是文臣,後勤之一弓一箭、軍策之一計一謀,所感染的鮮血性命,少得了麼?又如何辨彆多少是該死,多少是無辜?”
營外的還好說,作鳥獸散,手腳並用的遠遠躲開也就是了;營門之處,以韓家為首的塢卒,則進不得入營,退不得將令,躲閃又不得空間,生生用血肉之軀吃下了統統箭矢。
戟尖輕點火線:“擒了韓家將主,餘者不究;擒不住韓家將主,則韓家塢千人塢卒,一個不留!”
“我等所走之路,將來會阻了多少人的前程、搶了多少人的繁華、威脅了多少人的性命。興複中原,則千萬外族特權將無;懲惡揚善,則千萬食髓蛀蟲再無安身之處!但是正因我等有此自傲:以漢主胡,包涵四海,可劃一而交;以勤抑惰,立規立矩,則貧富無怨。故而這一起上的擋路之人,非論是否誌願……便都是,該死之人!”
夏侯霸方纔伸手將李誠攔在身後,卻被李誠一把扒開吼怒:“文則!統統動亂者,格殺勿論!給我殺!殺到他們停下為止!”
也不是冇有人在這絕境下試圖抵擋,但當於禁揮動著壓潰刀殺入此中,在這隻夠百十人展開的營門處,便是虎入羊群,少有一合之敵。
儘能夠的喊了這一句後,於禁的眼中,久違的血光一閃:“統統人,給我殺!存亡一瞬,非敵即我!不聞令,不準停!”
李誠微微抬首瞻仰,另一片時空的同一片星空下,就有那麼一個朝代,淪喪胡騎。底層麻痹求活、中層貪腐淫奢、高層愚民維統。
“仲權,你說過,身處亂世,卻不肯為閉幕亂世做出儘力的人,本就該死在亂世。但是你卻不知,承平世下,該死的人……更多!”
聽了於禁的呼喝,本來還被這突如其來的場景嚇得有些慌亂的李家塢卒們,也很快的反應了過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