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後打量她，她低著頭，纖細的脖頸拉伸出斑斕非常的曲線，日光下一照，細嫩得蜜蠟似的。公然是個可兒兒，怪道叫那爺倆斷念塌地的。皇後的嘴角微沉，緩緩道，“太子接旨不是他的本意，他對你的情你是曉得的，他太年青，根底也不穩，是無可何如。旨雖領了，可他的痛，我這個做母親的再清楚不過。你在，他的業障就不會結束，萬一哪天越了雷池，你忍心嗎？”

她往袖袋裡裝上幾兩碎銀子，開開門就往禦花圃去，一起低著頭走，幸虧今兒各宮小主都要齋戒，這會兒全彼蒼穹寶殿拈香去了，道上也冇遇著甚麼人。

錦書悚然昂首，“請皇後主子明示。”

她回螽斯門換上長袍馬褂，細心編了個爺們兒的髮式，戴上頂結纓快意帽在鏡子前一照，有點女氣，不過勉強也能瞧瞧。摸了摸裡衣，夾層裡沉甸甸也有些分量，凡是犒賞的東西全都帶上了，錢是人的膽，跑到哪兒都少不得倚仗它！

妃嬪們指指導點也群情開了，甚麼怪腔怪調的話都有，有說孟浪冇端方的，有說齋戒日失禮大不敬的，另有直截了當指著她說冇教養失德的。錦書昂著脖子乜了世人一眼，這口鳥氣受得夠久了，頓時要出宮去，今後再不返來了，現在不宣泄，要比及多遲早去？

錦書站在丹陛旁，對著初升的太陽長歎了口氣。成敗就在本日一舉，她嚴峻得心頭急跳，跨出了紅宮牆就是另一番安閒繁華，能不能找著永晝臨時非論，總要先自救了纔有前程。

皇後又打發了典儀寺人，回身笑道，“好丫頭，這兩句話回敬得妙！你彆同她們計算，她們也是不幸人兒，身在後/宮，誰冇有點兒私心？都是女人，丈夫隻要一個，這裡頭的苦處你不能曉得。”邊說邊抽脫手絹掖了掖鼻子，高低掃視她一番，問，“你這是要和萬歲爺出宮去？”

錦書冇體例了，既然遇著了也矇混不疇昔，乾脆蹲了個安，楊起臉笑道，“諳達彆嚷，我是禦前的人。”

她對那幫子狠狠瞪著她的女人們露齒一笑，文雅一欠身，心平氣和的說，“主子們說主子失禮也好，失德也好，主子聞聲了，也記在心上了。等過會子見了萬歲爺，必然向萬歲爺請罪，就說主子冇教養，給萬聖之尊丟人了，請主子爺另擇賢達者用之。各宮小主兒淑德含章，聰明過人，像端主兒，多主兒，都是一等一拔尖兒的，主子在鸞駕前算得甚麼？可不敢自討敗興兒！主子自行請辭回掖庭做雜役去，請萬歲爺撥小主兒過養心殿服侍便是了。”

此中一個圍著她滴溜溜的轉，高低打量了，問，“你是甚麼人？這後/宮當中是外人能亂闖的？何況還是個男人!說，你是哪位主子的貴戚？上宮裡來找誰？來乾甚麼？進宮多長時候了？麻溜交代清了大師費心，如果不吭氣兒，那就彆怪我們動手不客氣了，送外務府慎刑司法辦，到那會兒可冇你哭的地兒。”

“可不！”錦書乾笑兩聲，用心動了動腳，“難為李總管，把七爺的靴子都給借來了，叫就這麼穿戴，轉頭有差使要指派。”

錦書低聲道，“主子曉得。”

這下妃嬪們噤聲了，合德帝姬雖未上皇後諡號，可畢竟是天子嫡母，天子每逢她生祭死祭必然要親身記念祭奠的，誰敢對那位皇貴妃有半分不敬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