掌刑寺人趴在地上哧哧的喘粗氣，眼淚盜汗全混在了一處。王保寂然叫人卸了門板來抬，那寺人哀哀嗟歎不休，王保拍拍他的腦袋道，“彆叫了，我們今兒犯了太歲，撿著一條命算是造化。幸虧冇把那丫頭弄死，不然這一大幫子人，誰都活不成。”

崔貴祥摸索道，“老佛爺瞧人準，依著您看，乾脆把她給了太子成不成？她和太子爺打小就有情分，太子爺對她又是那樣……”

加餐用得差未幾了，太皇太後撂了四楞象牙鑲金筷子，崔總管打發人往下撤盤子，太皇太後轉頭看看春榮，那丫頭大抵是才沾著枕頭就給鬨起來的，眼下強打這精力上值，臉上仍有倦容，便對她道，“你回值房裡歇會子去吧，這麼著非把人熬乾了不成。”

皇後隻是長歎，“罷了，這事怨不得你，是她命大，陽壽未儘。”

皇後氣極，恨道，“我明兒去問問你徒弟，他平日是如何教誨你的，竟連母親也敢頂撞！”

太皇太後目瞪口呆，她說天子如何會和圓明園的寺人過不去呢，本來是這麼回事。太後和皇後要治錦書，就想出這下三濫的招數來？瞧瞧如何樣？冇吃著羊肉，倒惹了一身騷！

園子裡的掌刑寺人現在成了受刑的，隻聞聲笞杖隔著衣裳鞭打在皮肉上沉悶的聲響，那呼聲更加淒厲，漸次啞了，低弱下去。皇後掩著嘴道，“快叫停止，真要打死了。”

太皇太後長長哦了聲，“不幸見兒的！慎刑司和外務府督辦的案子就辦成瞭如許？倒要問問他王保是如何當的差！”又問，“這會子弄明白了？”

太皇太後調過目光來，“配人？配甚麼人？”崔貴祥為莫非，“主子說了老佛爺可彆上火，兩位主子要把錦書配給劉寺人來著。”

太皇太後對入畫和綠蕪道，“你們先出去。”

太皇太後聽了半晌冇言語，隔了好一會兒才道，“新傷不宜搬動，臨時就讓她在景仁宮養著吧，等好些了再讓回榻榻裡去。總管，轉頭你替我去瞧瞧，就說委曲她了，老祖宗內心都曉得，叫她放心將養，今後虐待不了她。”又俄然想起太子的傷來，奇道，“你們太子爺不是扭傷了脖子嗎？昨兒我瞧他去他還躺在炕上直哼哼呢……”

崔貴祥慎重地打了個千兒，“主子內心有個想頭，要請老佛爺一個示下。”

崔貴祥應道，“是這話。朝堂之上的大人們雖都忠心耿耿，可總有些念著舊情兒的，如果叫他們曉得我們連個小女孩都算計，豈不寒了臣子們的心麼！”

春榮謝了恩方退出去，崔總管又把殿裡侍立的人支出去，隻留了入畫和綠蕪在跟前，這才道，“容主子給您回稟，萬歲爺法辦的是圓明園上虞處養鴿子的寺人，名叫劉落第……”

“崔，我前兩天傳聞天子殺了圓明園的一個寺人，這話你如何冇和我說？”太皇太後看崔貴祥背躬得像隻蝦子似的，就曉得他是忽視了，便道，“我整日不出門，是個瞎子，聾子，我拿你當明白人，冇曾想你比我還胡塗。”

皇後委靡的閉了閉眼，“送到坤寧宮去，我自有計算。”

皇後擰起了眉頭，“你當真是瘋魔了！為這丫頭謊稱受傷利用你皇父和我，等你皇父返來我定叫他罰你！”

太皇太後直著兩眼深思，這倒不失為一個好體例，派她去給祖宗守陵，再派人緊緊盯著她，就算慕容十六呈現了也能來個甕中捉鱉，到時候一道措置了，天子也無話可說。即便是痛，咬咬牙，便會疇昔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