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子忙鬆了手，啐道，“少打草率眼，快說！”

馮祿躬身道，“就要交子時了，再不歇著，細心明兒點卯起不來，又要叫萬歲爺活力。”說著留意太子的神采，也不敢提天子先前的訓戒，隻開解道，“主子，世上的道兒多了，這條走不通，我們換一條，再走不通，再換，冇有辦不成的事。您這會子鑽牛犄角，鑽死衚衕，愁壞了也冇用，還是得從長計議，就算橫了心一條道兒走到黑，我們也不能擺在明麵上。俗話說胳膊焉能擰得過大腿，宮裡端方是死的，可兒是活的呀，我們不焦急，漸漸的磨。您是萬歲爺遠親的骨肉，萬歲爺有他的顧慮，反正都是為您好，這情您得領。”

天子點頭，“你還算通理，旁的也彆想了，隻想你是一國儲君，是眾位兄弟的榜樣，要做出領頭的模樣來，就好了。”

錦書忙欠了欠身，“您快彆這麼稱呼我，叫我如何當得起呢！您隻像之前這麼叫我，就是看得起我了。”

馮祿看看天氣，勸道，“我的爺，甚麼要緊的事非得現在就去？這麼晚了，坤寧宮早就下了鑰，您去了也得攔在宮門外。何不等明天淩晨，有話藉著存候的時候說也成啊。”

太子猜想是為了表的事，內心也愁，不曉得萬歲是如何拿到這塊表的，也不知是否傷了她，便扶著容升的肩頭，狠命掐著問，“你瞧錦女人好不好？像不像是受了委曲的模樣？眼睛腫不腫？哭冇哭過？”

容升揉著膀子道，“爺彆急，錦女人統統都好，看著也精力，纔剛還在慈寧宮籌措來著。太子爺儘管把心放肚子裡吧，依主子看萬事都順利，也冇報酬難她，再說錦女人這麼個聰明人，辦事說話妥妥貼貼的，也叫人找不著錯處不是？”

太子又問容升，“我推著冇去，皇後孃娘和老祖宗她們可上臉子？”

錦書搖了點頭，“不是我，是疇前住在一塊的蜜斯妹。前兩天病得不成了，就差冇挪到北五所去了，托人送了東西，這會兒好不好也聽不著口信。”

太子深曉得短長，這會子再死撐著，到最後非害了錦書不成！他甩了箭袖單膝跪下去，“兒子謹遵皇父教誨。”

太子內心一歎，下頭人那裡曉得她的苦，麵上好一定就是真的好，她那麼要足了強的人，就是遇著了過不去的坎，隻怕也不會哼一聲的。

燈台上的巨燭燃去了大半，馮祿領著服侍的人在一邊請旨，“太子爺，夜深了，還是回宮去吧，我們坐在被窩裡好好的揣摩，何必在這兒挨凍呢！”

李玉貴帶著一乾禦前寺人緩慢迎上來，替天子披上夔龍青膁披風，取石青色緞穿米珠快意帽給天子戴上，高低清算劃一了，便前後簇擁著往體和殿的門廊上去。

太子冷著臉道，“可傳聞已經把人定下了？是誰家的女孩兒？”

天子嗯了聲，很有些心力交瘁的意味，對太子道，“不早了，你歸去歇著吧。”又衝門外微提了嗓門,“來人。”

張寺人是個好管閒事的，一揣摩本身轉頭要上乾東五所去，便問了院落和名字，說情願幫著探聽。寺人不像宮女，寺人不由足，哪兒都能到，輪著辦差就借名頭滿天下漫步。

容升趔著身艾艾地叫，“我的好爺，好祖宗，您可掐死主子了……”

太子看他一眼，叫了聲容升，容身忙從墊後的步隊裡跑出來，提著燈籠打千道，“主子容升聽爺的示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