端嬪悄悄籲了口氣，說：“那就好。”趙有忠不待她發問，輕聲道：“端主子讓探聽的事，主子眼下也冇體例。萬歲爺身邊的人個個噤口，像是嘴上貼了封條普通，隻怕再讓萬歲爺發覺。說是萬歲爺上回連梁九功梁諳達都發落了，旁人還指不定如何收梢呢。”

端嬪接了茶在手裡，拿那碗蓋撇著茶葉，漸漸地問：“萬歲爺還好麼？”

卻說佟貴妃陪著太後又接著摸骨牌，太後淡淡地對佟貴妃道：“現在你是六宮主事，雖冇有皇後的位份，但是總該拿出威儀來，上麵的人纔不至於不守端方，弄出放肆的模樣來。”佟貴妃忙站起來，恭聲應了聲“是”。太後道：“我也隻是交代幾句家常話，你坐。”佟貴妃這才又斜著身子坐下。太後又道：“天子日理萬機，這後宮裡的事，天然不能再讓他操心。我本來覺著這幾十年來，宮裡也算太承平平，冇出甚麼亂子。眼下瞅著，倒叫人擔憂。”佟貴妃忙道：“是臣妾無能，叫皇額娘擔憂。”

——納蘭容若《生查子》

他回到南苑天氣已晚，先去交卸了差事，纔回本身屋裡去。開了炕頭的櫃子，取出本身偷藏的一小壇燒酒，拿塊舊承擔皮胡亂裹了，夾在腋下便去尋內奏事處的寺人王之富。

趙有忠笑道：“小聲些，莫教旁人聞聲。這酒可來得不輕易，這要叫人曉得了，隻怕我們兩個都要到慎刑司去走一趟。”王之富笑嘻嘻地將炭盆裡烘得焦糊的花生都撥了出來，兩人剝著花生下酒，雖不敢大聲，倒也喝得解饞。罈子空了大半，兩小我已經麵紅耳赤，話也多了起來。王之富大著舌頭道：“無功不受祿，老哥有甚麼事，凡是瞧得起兄弟，儘管說就是了。我常日受老哥的恩德，也不是一日兩日了。”趙有忠道：“你是個利落人，我也不繞圈子。兄弟你在內奏事處當差，每日都能見著皇上，有樁迷惑的事兒，我想托兄弟你探聽。”

太皇太後又與天子說了數句閒話，道：“我也倦了，你又忙，這就歸去吧。”天子離座請了個安，淺笑道：“謝皇祖母疼惜。”太皇太後微微一笑，悄悄點頭，天子方纔跪安退出。

隻見錦簾一掀，暖氣便向人臉上拂來，洋洋甚是暖人，上夜的宮女躡手躡腳走出來。趙昌低聲道：“有緊急的奏摺要回萬歲爺。”那宮女便又躡手躡腳進了內寢殿。王之富聽她喚了數聲，天子方纔醒了，傳令掌燈。便在此時，卻聞聲殿內深處另有女子的柔聲低低說了句甚麼，可愛聽不逼真。隻聞聲天子的聲音甚是暖和：“無妨事，想必是有要緊的摺子，你不必起來了。”王之富在內裡聽得清楚，內心驀地打了個突。

眼睜睜年關一日一日逼近，倒是不得不迴鑾了。六部衙門百官群臣年下無事，天子卻有著諸項元辰大典，祀祖祭天，禮慶煩瑣。又這些年舊例，天子親筆賜書“福”字，賞與近臣。這日天子祫祭太廟返來，抽出半晌工夫，卻寫了數十個“福”字。琳琅從禦跑堂裡返來，見寺人一一捧出來去晾乾墨跡，正瞧著風趣，忽聽趙昌叫住她，道：“太後打發人，點名兒要你去一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