合法店內氛圍鼎盛之時，不知是誰高叫了一聲“快看，薛府裡又走出來一個！”

在有唐一代的仕人才子當中，狎妓是為民風；當眾議論不但不會有辱視聽，還是一種時髦的標記。時下的“高檔”妓女不但隻是色貌出眾便可入流，起碼，對於琴棋書畫都要樣樣精通。

“恰是。”題字的墨客扔筆感喟，“客歲小生與徐郎花共赴都城趕考，有緣得見過張窈窕。記得當時她還指導太小生的詩作。小生對她這一佳句，印象極是深切！”

但像張窈窕如許傾國傾城還能指導學子之詩文的，絕無獨一。

月奴的神采還是安靜如水，看著他們的眼神也清冷得緊，標緻的麵龐兒上閃現出一抹，本不該屬於她這類妙齡絕色女子的冷峻之色，說了一個字——

“唉，這已是本月的第七個了！”另有人妒忌的感喟，“三日前被掃地出門的阿誰裴女人，比張窈窕過之而無不及。傳聞其父官居六品是為一縣之令，其家出身河東裴氏望族。阿誰裴女人年方二八殊容素淨，去往她家提親的王謝貴族不知凡幾，但這個裴女人偏就自甘為妾的跟從了藍田公子！”

“三十年？”月奴輕吟了一聲走到了這兩名四十歲高低的武師麵前，冷酷而帶一絲冷傲妖繞，得像是已然修行千年看儘塵凡的狐仙。

“脫手吧！”

當時的武氏之女年方五歲，做男童扮相。也恰是那一年，李世民的第九個兒子李治出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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永隆二年（公元681年）的大唐帝國，邊境最廣關河寧定，四海呈布衣豐物阜。就如同一個男人，正處於他三十而立的黃金之年。

“二位但是不平？”月奴背剪雙手而立，聲音很安靜。

酒行至酣，這幾名青年才子已是詩興大發，不時有良句好篇出自其口，引得合座賓朋一片喝采，更多的門客湧入店中。

……

這一聲號就如同一個集結令，粗布門客也好，錦衣才子也罷，一同湧到了樓台的圍欄邊或是乾脆衝到了酒坊以外，朝醉仙樓劈麵不遠處的“薛府”大門口張望而去。

藍田公子，姓薛，名紹，字承譽。年方弱冠，出身河東薛氏豪族，其父薛瓘當年迎娶了太宗天子李世民的嫡女城陽公主為妻。薛紹身負朱門薛氏與李氏皇族的血脈。在大唐這個最是重視血緣與家世的期間，薛紹就是一等一的天潢貴胄王謝公子，是很多擇婿之家可望而不成及的上品金龜婿。

兩名武師倉促爬起，片言不發拔腿就跑。

張窈窕，善於天府之國的川蜀女子，京華名妓，豔名冠絕於一時。帝都地點長安城裡，無數的王公貴胄與達官權貴為之傾倒，不吝令媛為博一笑而不成得。據聞，客歲舉明經的探花郎徐生在落第以後的第一件事情，就是切身前去張窈窕的寓所，聘請她共遊大雁塔。

凡新登進士及弟，帝王都會請他們登臨大雁塔並落款留字。垂垂的“雁塔落款”就成了風行於仕人學子當中的一種民風，被讀書人視為莫大的光榮，其意義就相稱於“鯉魚躍龍門”。

又有兩名手拿長棒的武師上來對練，比先前的幾個更加賣力，砰砰鐺鐺的練了一陣都把對方打得不輕了，明顯是拿出了真本領。

眾墨客臉皮緊繃，又羨又妒。

詩酒劍美姬，是為當下才子仕人的心儀四寶，也是時下最為暢行的民風。有唐一代留下的詩篇，不輸於中原史上其他諸朝曆代的總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