隻聽得板門呀的一聲翻開，一個高大肥胖的老衲搶先緩緩走出。他行出丈許，前麵魚貫而出，共是一十七名和尚。十八位和尚都雙手合十，低頭默唸，神情寂靜。

玄慈方丈神采寂靜，緩緩的道：“施主雖已不在丐幫，終是武林中的盛名流物。本日駕臨敝寺，脫手擊死玄苦師弟，不知所為何來，還盼指教。”

怨憎會苦：仇怨仇恨，揮之不去，反而會聚，此謂怨憎會苦。

……

平生苦：人生世上，入循環糾擾，諸苦紛至遝來，是以生便是苦。

玄慈沉吟未答，一名身材矮小的老衲俄然冷冷的道：“施主闖進少林，咱冇能禁止發覺，那凶手當然也能自來自去、如入無人之境了。”

喬峰心道：“這聲音嚴肅之人，想必是少林寺方丈玄慈大師了。”隻聽他持續說道：“……除一魔頭，便是救無數世人。師弟，那人但是姑蘇慕容麼？”

喬峰聽到他說“丐幫的前任幫主”這七個字，心想：“江湖上的訊息傳得好快，他既知我已不是丐幫幫主，自也曉得我被逐出丐幫的啟事。”說道：“恰是。”

……

……

小沙彌青鬆取過火刀火石，撲滅了堂中油燈，眾僧當即發覺是抓錯了守律僧。

喬峰見師父瞬息間神情大異，心中驚奇之極，說道：“師父，孩兒便是喬峰。”

禪房以外。

他這麼一叫，世人無不大驚。喬峰更是惶恐，大聲道：“你說甚麼？”那小沙彌不過十二三歲年紀，見了喬峰非常驚駭，躲到了玄慈方丈身後，拉住他的衣袖，叫道：“方丈，方丈！”玄慈道：“青鬆，不消驚駭，你說好了，你說是他打了師父？”小沙彌青鬆道：“是的，他用手掌打師父的胸口，我在視窗瞥見的。師父，師父，你打還他啊。”直到現在，他兀自未知玄苦已死。

喬峰恍但是悟：“本來剛纔眾僧已知師父身受重傷，唸佛誦佛，乃是送他西歸。”他含淚說道：“眾位高僧慈悲為念，不記仇冤。弟子是俗家人，務須捉到這動手的凶手，千刀萬剮，替師父報仇。貴寺門禁森嚴，不知那凶人如何能闖得出去？”

如此說來，二哥段譽所受的苦主如果“愛分袂”與“求不得”。這裡的“愛分袂”當然不是說王語嫣，那隻是他剃頭挑子一頭熱的事情，一廂甘心罷了，屬於“求不得”。真正與他兩情相悅的是他名義上的mm，木婉清。但是，自從木婉清以身相許又被迫拜彆後，段譽已經好久冇見過她了。

玄慈聽到喬峰的名字，吃了一驚，身子一顫，臉上現出非常神采，向他凝睇半晌，才道：“施主你……你……你便是丐幫的……前任幫主？”

他定了定神，情意已決：“我若現在悄悄避去，豈是喬峰鐵錚錚豪傑子的行逕？本日之事，縱有萬般凶惡，也當查問個水落石出。”他走到屋外，朗聲叫道：“方丈大師，玄苦師父圓寂了，玄苦師父圓寂了。”這兩句呼聲遠遠傳送出去，山穀鳴響，闔寺俱聞。呼聲固然雄渾，倒是極其悲苦。

玄苦大師本來臉露淺笑，油燈輝映下見到喬峰的臉，俄然間神采大變，站起家來，顫聲道：“你……你……本來便是你，你便是喬峰，我……我親手調教出來的好徒兒？”但見他臉上又是惶恐、又是痛苦、又異化著深深的憐憫和可惜之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