崔沁知慕月笙不會隨便誆人,定是真有事,便迎著他入了廳堂內。
手頭一餘裕,崔沁又想著購置些財產,送走六爺籌算上街閒逛,瞧瞧有冇有合適的鋪子買上一間,這金陵的鋪子可不比他處,客流如潮,隨便盤上一鋪,此後營收便穩妥了。
“爺, 我家女人說感謝您這段時候的關照, 聊表謝意。”
崔沁抬眸對上他清潤的視野,喉嚨哽咽,儘力擠出一絲笑容來,
千山鳥飛絕,萬徑人蹤滅,孤舟蓑笠翁,獨釣寒江雪。
“沁兒,我拜彆之前,可否討你一個恩情。”
“女人真是刻薄人。”六爺念著崔沁已在金陵購宅,想必是籌算久居,“牧心女人,老朽在這金陵城也算是有些人脈,有甚麼需求幫手的,固然開口。”
“你說。”
崔沁含笑道,“狀元郎不嫌棄,我便寫上一幅,他日送去施府便是。”
大殿內,老學究居多,皆打五湖四海而來,蓋是聞對方之名而未曾見麵,本日齊聚金陵書院,自是相見恨晚,論起古籍典故更是口若懸河,熱忱瀰漫。
崔沁聞言心底駭浪滾滾,她來了金陵這般久,世人談起慕月笙大多是可惜,從未有人思疑過他是否真的昏倒,倒是六爺這位赤手起家的商戶嗅出些許端倪。
六爺撫須一笑,“不急,他說是還得好幾個月,您固然畫,他能夠先付一半報答。”
“既是發賣私鹽,那是極刑,也怨不得人。”
這幅畫回到她手中,就彷彿是遺落他鄉的明珠,終得回巢,彌足貴重。
寧郡王與父親榮王早已鬨掰,並不曉得希玉靈與崔沁之事,隻感覺崔沁的邊幅有些眼熟,
“她是慕月笙的女人?”
崔沁指尖垂垂收緊,指甲泛白深切烏黑的手帕,目光垂在桌案,麵上現出淺淺的笑,
他清逸的眉眼,郎朗卓絕的氣質,每一寸都曾被她撫觸。
慕月笙的視野落在崔沁身上,崔沁本日穿了件淡粉色的香雲紗,襯得肌膚白淨瑩潤,不過半月不見,她氣色倒是好了很多,瞧著人也豐盈很多。
寧郡王一下子看直了眼,遙指崔沁身影,
“諸位,類書編輯乃是更古未有的盛事,老夫鄙人,請諸位山長及名儒趕赴其間,便是共商大計......陛下仁德,非常看重此事,特遣榮王府的寧郡王為正使,賣力監督編輯之事,再遣新科狀元李涵江為副使,統轄編輯碎務......此次編輯以文淵閣書目為總,兼采眾長....”
崔沁聞言麵露訝異,“耳聞金陵後湖藏著賦役黃冊和魚鱗圖冊,側重兵扼守,白日不得燃燒,夜裡不能點燈,聽聞有人重金賄賂官員,企圖突入竄改戶籍,後被髮覺處以斬刑,防備如此周到,如何會讓人出來?”
環顧一週,見歐陽娘子與人在談笑,她盈盈走過,朝世人斂衽見禮。
“此人極其奸滑,先鼓勵兵變,倘若朝中能震懾他便銷聲沉寂,倘若震懾不住,他就趁機攜江帶海,企圖占有江南半片江山!”
以往他來見她,總要將麵具摘下,本日卻未曾。
崔沁正待說甚麼,倏忽瞧見一道久違的身影從劈麵冷巷大步走來,人還冇走近,冷聲先傳了來,
當初從六爺口中得知此事,她如鯁在懷,內心唸叨著有朝一日得把畫贖返來纔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