常潤之端莊道：“如何就是老妖精了？老太太您每日吃得喝得睡得，作息規律表情佳，彆說是抱玄孫子，說不準兒啊，連來孫都能抱上呢！”

但看著老太太一副要等著常鵬那邊院兒裡來動靜的架式，常潤之躊躇了下，還是冇有開口說甚麼，隻是陪著老太太等著。

老太太笑了笑，點頭道：“那會兒他就說，我們侯府總有一日也會被削掉，就是不曉得削侯爵位的，是哪一名帝王，也不曉得，被削的時候侯府會是以一種甚麼樣的姿勢……直到他臨死前才同我說，隻要侯府循分，哪怕被聖上找藉口削爵，我們也要老誠懇實認下來，彆有其他的心機。他說這是王朝生長必定的趨勢，我們抵當不了，隻能適應它，適應它，為常家另找前程。”

還是老太太先說道：“非是我不喜好女孩兒，但傳宗接代的，總歸是男孩兒……有了男孩兒，我們常家才氣世世代代傳下去……”

“你祖父本就是個閒不住的人，但為了常家祖輩基業，還是放棄了做他一向想做的遊俠兒，放下了他手裡的長劍，老誠懇實待在都城裡，直到他歸天……許是為了彌補他未能走遍天下的遺憾吧，他把你父親教養成了一個如他普通有那種浪漫情懷的人。”

老太太接著道：“公然被他說中了。你父親襲爵後，有一日喝了點兒小酒，第二日上朝時因為身上存留些許酒氣，且一時腦筋發熱與一臣子爭論，脫口說了幾句罵人的汙言穢語，便被先帝以禦前失禮問罪，直接讓我們侯府降等襲爵。你父親服膺取你祖父臨終時所說，並無半點不滿，老誠懇實認罪認罰……”

常潤之點頭，笑道：“祖父洞察大局，已替常家謀好了此後的路。現在常家安然順利，子孫爭氣，想必祖父在地府之下也會歡暢的。”

“您現在才六十出頭的年紀，我們就算您重孫子十八歲結婚生子，當時候您也才八十出頭啊，那會兒天然就能抱上玄孫子了。再等個十八年，您也就一百歲年紀，抱來孫子可不就是方纔好。”

“哪能活那麼久？那不成了老妖精了。”老太太不由笑道。

老太太笑得合不攏嘴：“活一百歲？那可就真的是老妖精了。”

常潤之不由道：“祖父如此有見地，想必是通過前幾代帝王的作為，料想到了現在的環境吧。”

倒是老太太等了會兒，許是心境平複穩定了些，見常潤之乖乖在一邊兒坐著，不由道：“你回皇子府去吧，這邊兒怕是要比及明個兒纔有動靜呢。”

“你祖父是個跳脫之人，少時便喜好四周玩耍，訪名山大川，交天下朋友。”老太太輕聲道：“因為走的處所多，見地的東西也多，以是即便他並不滿腹經綸，卻勝在經曆豐富，洞察世情。厥後他承了安遠侯的爵位，倒是被這個爵位束縛在了都城這四四方方的宅子裡……”

常潤之應了聲是，歸去持續抄她的佛經。

“那可說不準……他就是小孩兒脾氣。”老太太笑了笑，又感慨一聲道：“常家子息一貫不豐，你祖父隻要一個兄弟，你父親更是獨子……幸虧到了你大哥這一輩，好歹另有四兄弟。我還記得剛嫁進常家那會兒……一轉眼，我都要抱重孫子了。”

老太太手裡仍舊撚著佛珠，輕聲細語隧道：“建國四公七侯十一君，敕造的十一府，現在僅存下鎮國公府、輔國公府、安國公府和寧遠侯府、景遠侯府、文遠侯府以及我們安遠侯府了。我們侯府，在你父親以後，也不再是侯府。如許的狀況，早在你祖父仍活著的時候，就已預感到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