崔九懷立時站了起來,正想喝止鐘文謹,讓她從速退出去,誰知卻晚了一步,她不但人已經跨過了門檻,還跟那副骨頭架子打了照麵……
他側頭看向鐘文謹,心中迷惑愈多,但是也曉得若她不想說,便是問了也是白搭,獲得的不過是她編出來的瞎話罷了,便硬是將這些迷惑給壓了下去,隻勾了勾唇,暴露個壞笑來:“騙你的,就是拿植物骨頭雕的。”
大太太王氏連續“病”了好幾日,都冇甚轉機,鐘文謹卻不好持續裝下去了,畢竟隻是吃壞了肚子,又有馮太醫給開的方劑,撐個三兩日還說得疇昔,再多,打馮太醫的臉不說,便是劉氏,也要起狐疑了。
不消侍疾,鐘文謹再次閒下來,便開端策劃買地的事兒。
王氏躺了這幾日,腦袋昏昏沉沉的,又被鐘文謹火上澆油,那裡還記得起武寧伯府的家訓,聽了鐘文謹的話,纔要張口訓她裝相,話到嘴邊,才覺悟過來。
卻不想,冇一會子,就見鐘文謹帶著阿誰叫白芷的丫環走了出去。
“這些書啊畫啊的,是留給你們這些讀書人賞玩的,我是個大字不識的粗人,腦袋裡想的天然隻要金啊銀啊的這些俗物。”為了買地,鐘文謹也是拚了,她往崔九懷跟前湊了湊,獻媚道:“二爺既說這是大師之作,想來是值幾個錢兒的,肥水不流外人田,與其便宜了彆人,倒不如二爺將它們收了?”
但是自個眼下正缺錢,若白放著這畫長灰,又可惜了的,她思來想去的,終究把主張打到了崔九懷身上,反正他有錢,也是讀書人,想來對古畫也有興趣,倒不如轉賣給他,如許自個既能得了銀錢買地,也不必被人諷刺,一舉兩得,豈不完美?
本想帶著藥方過來的,又怕籌辦的太全麵了,一副時候防備婆母找茬的模樣,過分於決計,隻好作罷了。
王氏被堵了個仰倒,領教了鐘文謹的伶牙俐齒,便不與她爭這口舌是非了,叫佛豆取了經籍與筆墨紙硯出來,叮嚀她道:“既然你是來侍疾的,那便替我抄經祈福罷,要誠懇些,也許能打動佛祖,讓我的病快些好起來。”
“太太說的是,是我的不是。”鐘文謹立時認錯,又道:“太太說甚麼,我隻聽著就是了,定不再多言半句。”
這些個東西,鐘文謹大一剛開學頭一節課就見地過了,那會子都冇驚駭過,隻是感覺有些滲頭皮罷了,及至大學畢業走上事情崗亭,解剖過各種腫-脹不堪的,高度腐臭的、身首異處的、長滿驅蟲的等等屍身後,再看這潔淨無一絲異味的骨頭架子跟骷髏頭,不曉很多敬愛呢,又怎能夠驚駭?
“我就說嘛,好好的書房,擺人的骨頭做甚麼,就不嫌倒黴?”鐘文謹誇大的舒了一口氣,拍拍胸口,半晌後似是平複下來,也冇再提這個,將話題轉到了自個來的閒事上,問崔九懷道:“二爺是有大學問的,替我瞧瞧這兩幅畫,能值多少銀子?”
“太太好好歇著,兒媳先辭職了。”鐘文謹聞言如蒙大赦,福了個身,然後麻溜的滾了出去。
自個那四百多兩的壓箱銀是不能動的,因為得對付平常開消,榮親王妃給的是銀票,倒是便利,鄭家那一箱子妝花緞跟一匣子寶石也好脫手,就是張家給的那兩副古畫有些難堪,既是古畫,必是有些來源的,隻怕前腳剛賣到書畫鋪子,後腳就被張家人曉得了……換做旁人,賣書賣畫原也算不得甚麼,但是自個大字不識,這點本就是京中閨秀們的笑柄,若還把張家收藏的大師名作換了銀錢,還不知要被群情成甚麼樣兒呢。又不是揭不開鍋了,何必自取其辱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