話音未落,腳下卻已拐進了禦花圃。眼瞧著滿園的姹紫嫣紅,蜂飛蝶舞,除了北地常見的那些兒花花草草,可貴地竟還種了北地極是少見的玉簪花、芍藥花。我饒是怔忡,卻也有些歡樂,忍不住問道:“芍藥生來眷戀水土,是極難在北地存活的,卻不知是哪位巧手工匠竟能在這極北之地栽種成活,我實在是敬慕得緊。”
我原是衝著那藍茵問話,但是她尚未開口,一個我雖隻聽過三兩次,卻早已銘記心頭的聲音卻驀地裡傳來。
她見我望著她並不開口,眸子骨碌碌轉了轉,移步走下了廊子,立在我身前不過三五步處,曼聲道:“如何,姊姊不認得小妹了?”
靜竹亦是一色的憂急,目睹熙華一行已回身走去,她附到我耳畔低低道:“王妃,局勢尚且未明,您千萬彆受了彆人的調撥矇蔽,胡思亂想。”
熙華長眉微挑,待要開口,身後不遠處的宮門外一個蓮青色的身影小跑著出了來望著廊下,脆聲道:“娘娘有請,兩位主子請隨奴婢來。”
熙華口中雖聲聲喚我姊姊,不過作個模樣罷了,隻可惜工夫未到家,麵上的不豫與眼中的傲視始終是濃濃地蓄著,明眼人一眼便能瞧出這裡頭的風起雲湧。那文茜冇多說話,不卑不亢地近前行了一禮,抬首的同時卻似成心偶然地看了我一眼,待得見我安靜上前與熙華見了平禮,她一怔,眼中意味頗是龐大。我心中悄悄好笑,她必是覺得我定會被那熙華的態度激到,從而起火失態罷?但是,怎會呢?我不覺得意,並非是因為我自拊看破,更非故呈狷介,隻不過現在我事事隻求舒心順意,斷不肯為了彆人的無禮而壞了本身的情感罷了。
我點點頭,便由著她自回身帶路。繡夜扶著我不疾不徐地行著,低著頭隻不言語,靜竹倒似與那宮女有些友情,笑道:“今兒不是該當文茜姊姊當值麼,怎地是藍茵姊替她了?”
我天然認得。高句麗的熙華公主,戀慕拓跋朔的熙華公主,一心要取我而代之的……
腦中的疑問愈發龐大了起來,昔日我對她統統的印象,撤除寄情於拓跋朔,不過是一個異國的公主,脾氣暴烈,善騎射,端倪間未幾媚態,卻很有些英姿颯爽,若非為著那點小女兒心機一徑作難於我,瞧著倒也不該是個極難相與的人。我悄悄打量著她,她盈盈立在我身前不過五步的間隔,發覺到我沉吟的眸光,她眼中一點明滅,挺了挺腰身便徑直向我走來,口中笑道:“姊姊甫一返來便入宮來看皇後,娘娘曉得姊姊的孝心,不知該多高興呢。”
搖點頭,不再多想,眼瞅著繡夜極是敏捷地綰綰盤盤,幾個起落,竟也將我素平常常梳作的墮馬髻梳了個有模有樣。看來熟能生巧老是不錯的,這幾個月來她每日為我打扮,伎倆果然長進很多。我聽她邊忙著邊道:“王妃,奴婢也感覺靜竹姊說的有事理,這皇宮您還是不去的好,反正現在也有王爺為您作主呢,如果怕被人說失禮,您隻一概推作不知也便罷了,不知者不罪麼。”
她站得近了,我這才重視到她身上那件豔色大花的氅衣實在並不稱身,竟是略有些廣大的,特彆腰身處完整收不出半點曲線。她身材較我偏高很多,如果安在楚朝,恍然已與普通男人等高。原也是草原水土的原因,北地女子一貫比南邊女子高大結實,熙華貴為公主,天然不比普通官方粗婦,隻是她自幼舞刀弄槍,鞍前馬後,身材天然也是與纖細扯不上乾係的。肩膀平寬,但是也不算高聳,特彆穿戴氅衣時實在很有些英姿。腰肢算不得纖細,但是卻也自有一股柔韌,走路時較平常女子邁步總要快上那麼幾分,動若脫兔。似是見慣了她一貫旁若無人的肆意模樣,今番俄然如此,我倒真是不太風俗了。目光漸漸凝在了她氅衣下腰肢的部位,她白淨的手掌如有若無地覆在上麵,輕風拂過,柔嫩的衣料撲撲簌簌地一陣輕擺,貼在她腰腹上,竟恍然勾畫出一個渾圓的弧度來,映入我眼中,眼窩刺痛的刹時,心頭劇震。“你……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