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目睹他已走近到離我不過五步處,待要開口斥責,身側惇兒卻更快地上前一步擋在了我身前,滿臉防備地瞪向了他。他不由愣住,半晌方忍笑道:“小王爺與王妃當真是母子情深。”
他一怔,茫然點頭道:“不知。請王妃解惑。”
想通了這一點,心下那股鬱氣也終是散了,我見繡夜還是蹙眉不安,情知她必是擔憂靜竹,少不得安撫道:“靜竹是個故意氣兒的丫頭,何況又是王爺親身命令收押,你放心,隻要她不自亂陣腳,不會有人夠這個膽量敢在這個時當謀算於她。”
我聞言微微一笑,回身卻見惇兒不知何時跑去了池邊掬了一捧水正自澆著圃中的紅芍,我見他蹲在池邊,心中老是擔憂,顧不得答覆那餘容郎君的說話,忙出聲喊道:“惇兒,不準頑水,快返來母妃身邊。”
他
我對他疏忽禮節並不覺得忤,目光如有似無地掠過他因著衝動而更形黝亮的眼瞳。我笑道:“花草比人通靈,脾氣更是比人不知高潔了多少。你可知為何?”
他怔了怔,回身望瞭望沉香亭畔的花圃中那片姹紫嫣紅,麵上卻垂垂浮上一股不覺得然的神采。我驀地念及蕙娘便是在這南園中出的事,頓時也深覺不該在現在帶惇兒出來賞花,正要尋個由頭帶他迴轉,未料他卻扯著我的手掌率先走了出來。小小的身影拽著我的手掌斜斜得向前傾著,腳下走得極快,固然園中鋪著非常防滑的六棱石子路,但是他小孩兒心性,摔交卻也是常有的,我唯恐他腳下失了準頭,隻得順著他的力道跟著向園中快步走去。
他快速站直了身子,眼中一點熙亮愈發明顯,饒有興趣靠近前道:“王妃也信這花兒是有生命有感到的?”他頓了頓,似是怕我不明白他話中的意義,忙又補了一句:“我是說,這花兒是能聽得懂我們說話的,她們有生命,能感知身邊的統統。”
沉香亭臨水而建,亭前一方石座平台依依伸出水上,形如青蓮初展,委宛延長,非常旖旎動聽。遵還是例若府中女眷進園賞花,無乾男人是要自行躲避的,但是那餘容郎君卻彷彿並未發覺有人來此,兀自背對著我們一行斜倚在亭中。微側的身形,煙碧色的衣裳繫著月紅色的腰帶,一枚鵝黃色的軟羅香囊悄悄搭在他膝頭,瞧去倒彆有一番安閒情致。
我悄悄撥了撥左手小指上那枚晶瑩通翠的玫瑰晶鎏金古紋護甲,幽幽道:“我方纔說了,他一貫是個眼中揉不得砂子的人,狐疑又重,平生最恨便是受人欺瞞矇蔽。昔日為了我未曾照實相告幼年小字一事,他對我便生了莫大的狐疑。及至厥後我與允禎不測會麵,撞入他眼中,天然是不肯聽我告解,隻當我是用心叛變。”
一行人等見我俄然發嗔,個個均是嚇得大氣兒都不敢多出一口,反倒那始作俑者倒是一臉的不覺得然,淡淡一笑,便彷彿渾然不覺我的肝火普通。“王妃好大的火氣,也不怕驚擾了這滿園的花兒。”說著便回身伏在了那朱漆的闌乾上俯身逗弄一朵枝葉富強的紅芍,曼聲吟道:“豔豔錦不如,夭夭桃未可。晴霞畏欲散,晚日愁將墮。結植本為誰,賞心期在我。采之諒多思,幽贈何由果。”
“體貼則亂。”我微微蹙眉。“在貳心目中,我與允禎的那段過往是個長生冇法消弭的印記,他對我的統統信賴隻要不觸及這段舊事,是斷不會被等閒擺佈的。晨上是我氣胡塗了,當著那樣多人的麵便與他使了意氣,難為現下他還肯替我想的全麵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