說著話,眼睜睜便隻瞧見他抽出一張芙蓉色的薛濤箋,自筆山上拈過一支鎏金紫毫,信手便書。
我見他胡攪蠻纏,不由微沉了神采道:“我隻當你說當我是知己是樸拙的,本來也不過是隨便說說罷了。”
他自是點頭。我再忍不住問道:“這也太是荒誕,熙華乃是高句麗公主,她的貼身物事竟然會是你統統?你可知如許大逆不道的話倘若傳了出去,熙華明淨受損,你亦是項上人頭難保!”
我自是點頭,少不得渾言道:“臣妾活很多久,便陪王爺多久,好不好?”
我眼中一熱,跟著便覺陣陣潮潤,不由語出呢喃:“王爺……”他回身望我,任由我接過他手中的紫毫接著寫道:
那股異香?!
但,倘若那小我是個環球無敵的大惡人,洛兒就要送他香吻一枚。
我不知熙華是如何甘心被送走的,隻是傳聞那日拓拔朔去了西園卻不知與她說了甚麼,她聽罷便即自請回高句麗,倒是連多一日都未曾擔擱。
我點頭,低了臉去幽幽道:“未曾怪,臣妾隻是悲傷。”
我含淚笑道:“王爺的字體剛正渾然,才真恰是大師之風。”
他麵上頓時浮出憂色無邊,緊了緊我的臂膀,他又道:“一言既出,駟馬難追。”
他猝然睜大雙眼,點頭不已:“不,你合該是我射中的老婆!”說著扶我站直身子,他哼道:“我太貪婪,我錯過了你的童年,現下,我要你此生統統光陰,都由我參與,也隻得我參與,再無旁人。”
他卻隻是不依不饒,廣大的手掌自我發中抽出,轉而端住了我臉頰,“雖是疇昔了,可常常我想到那一幕,內心老是憤恨地緊。宓兒,為何不教我自幼便守在你身邊?”
我聽他問得好笑,卻又實在是情深無疑,亦不由動了綿軟心腸。“那麼,現在宓兒便不知要嫁給彆個甚麼人了。王爺當真甘願要宓兒未知情事的那十五年韶華,也不肯與宓兒共度此後畢生光陰麼?”
為甚呢?
他似並未發明我眼中異色,目睹靜竹倉促而來,懷中抱著一領鵝黃色掐藕荷色領口的軟緞披風,他側身讓了讓,笑道:“我總信賴將心比心,你待彆人至心,彆人自也會至心待你。”
我見他還是一味閒話,起家便道:“不說也便罷了。”
“我亦說過,我更怕你不妒。”
“我種芍數年,見至尊大富命婦無數,似王妃這般清淨之人倒是頭一次見。”他回身將銅壺放在一邊磨光的鎏金字石台上,拍了鼓掌,這才細心望我,唇畔有如有若無的笑意驀地開口。
他含笑不語,忽而伸手將我牽入懷中。“一輩子都如許留在我的身邊。”
我自有孕以後,著裝從妝規製便儘量從簡,概因那衛淩曾奉告於我一些妝粉對腹中胎兒亦是負累,我便連晨妝也是能簡則簡。現在見他語出樸拙,我當下決意不再暗自猜忌,縱便是賭得輸了,也強過暗生心鬼。我幽幽問道:“你那日與熙華公主說的那句話,究竟是甚麼意義?”
作者有話要說:如如有人對洛兒說下這句——我活多久,你便活多久。洛兒必然用拖鞋打他。
“你這是抵賴。”我正色望他。他卻嘻嘻一笑,反身捧起銅壺細心喂起水來。
“王妃——”靜竹還是不甘,卻教我再次擺手製止了去。那餘容郎君低頭一笑,忽而便道:“那把妝刀,本來便是我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