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既曉得餘容郎君便是新羅國主,模糊對他的用心也能猜到一二,但是漠歌俄然說來,我還是微微吃驚。“漠歌,你實在早就曉得餘容郎君的身份,是麼?”
漠歌公然是帶了他的三百親信分開了,翌日一早我便與何昶彙合,城上守官天然認得我,倉猝開城將我迎了出來。何昶帶著三千精兵駐紮在府外,我則帶著惇兒回府,數月不在,府中倒是蕭索了很多,但是此時現在卻也冇有這等閒情逸緻,隻讓聞訊趕回王府的昔日主子將東園細心清算清算清爽,我與惇兒搬了歸去。
惇兒起先隻不知產生何事,被漠歌擒住也未特彆發急,但是聽到此處他一下子驚了起來,又見了我手中金簪,更是驚跳不已,掙紮著便要向我撲來,口中忿忿嚷道:“放開我!放開我!”
“再要如何,那便是你們男人之間的事了。”我幽幽一笑。“何況,倘若他到了現在仍能受你管束……如此夫君,我蘇宓不要也罷。”
“從天水到高句麗來回需很多久?”我冷冷問道。
我悄悄望他。“漠歌,你千算萬算,唯有民氣漏算。不錯,我信你,可正因為信你,你但有涓滴特彆之舉,我亦能第一時候發覺。”見他還是怔怔望我,部下卻涓滴不減力道,我擔憂他弄傷了惇兒,少不得長話短說。“我再說一次,放了惇兒,我讓你走。”我說著便擺手錶示一眾劍拔弩張的禦林侍衛放下佩刀,再次深深望他。“你有三百保護,或許脫手一定然輸,但是我儘能夠提示你,我與惇兒雖是弱勢婦孺,卻也知烈性不辱,即使你能克服這五百禦林,我亦不會如你所願。”我說著便自腦後拔下一枚金簪,夜色下那冷津津一抹赤黃沁涼如水。“我有力傷人,總有力自傷。”
他聞言低眉沉吟了半晌,方道:“那天夜裡。”他驀地昂首望我,眼中閃動著灼人的情義,一手也攀上了窗牖。“王妃賜我名姓的那天夜裡,是我這平生最歡樂的時候,向來冇有哪一刻能讓我感到那樣的滿足。”
“縱我不往,子寧不嗣音?”
“……王妃!”漠歌倉促後退了一步,眸子倉惶轉動,麵色惶恐不已。
我凝目觸望著他,他眸中的猜疑與不安來的過分度明,不肯掩蔽,也掩蔽不住。我不答反問。“漠歌,你此生曾有過最大的歡樂是甚麼?”
姚靳很快受命前來,見我一臉莊嚴,他忙俯身問道:“王妃有何事叮嚀?”
我收轉意神,知名譽了他一眼。他瞬即明白我的意義,忙垂首道:“部屬多嘴。”
“你……你已經告訴了王爺?”他猜疑不已地緊皺著眉頭,“不成能,你如何能夠找到王爺?”
“母妃,你瞧,你瞧呀!這是孩兒親手打的!”惇兒本自跑出車下玩耍去了,現在俄然倒拖著一隻幼鹿連連呼喊著向著馬車跑了過來。我瞧見他的身影離著漠歌越來越近,心頭一凜,在漠歌回身挾住惇兒之時我已霍然起家衝出了車外,立在轅旁冷冷望他。
“漠歌,你已孤負了我的信賴,現在還要孤負我的性命麼?”我淡淡詰問,語聲如泠。
我天然曉得他指的是甚麼,一時心口微痛,忍不住想起前年的除夕之夜我因為痛失骨肉死守在重華殿中,大家跟紅踩白隻當我受了王爺嫌棄,隻要漠歌不畏閒言碎語親來探我。思路垂垂飄遠,那深院裡漫天蓋地的大雪,角落處那一對深深的足窩,幾近被白雪淹冇了的身軀,顫抖著喊出那一聲“王妃”,另有那句——並……並冇有多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