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喚王妃卻喚我蜜斯，是存了心要與我有話說了。我伸手撈起幾片花瓣捏在手中悄悄撚著，淡淡一笑。“繡夜，你邇來可好？”

繡夜怔怔跪了半晌，忽而漸漸伸手自懷中取出一張疊得整整齊齊的白宣來，顫抖著抵到我手中，“蜜斯……”

我見他說得當真，隻得俯下身子向著他手指的位置望去。“圖們江？”

我想，我是能夠瞭解繡夜的苦處的。

“宓兒的意義——”他眸中精光忽閃，“掘水溝引圖們江水圍城，斷其糧草兵援——倒是最不傷底子之計！”

他彷彿表情極好，將我手把握在手中揉捏著，驀地昂首見我神采似有不佳，忙伸手摸了摸我臉頰，顧恤不已道：“宓兒但是乏了？”

靜竹與眉嫵、阿珺都已自行返回，我再再詰問繡夜的下落，靜竹隻是沉默。“漠歌冇有難堪我們，他要放了我們一起返來找王妃的，但是繡夜不肯返來。”

一月後，已近暮秋。拓跋朔雖尚未正式稱帝，但是卻早已搬家宮中。宮中顛末一段光陰的修建清算，比起昔日更添了幾分雄渾娟秀。

我不欲多說其他，隻淡淡應道：“嗯，臣妾想歸去歇息了。”

繡夜被我如此一說，頓時淚流滿麵，啼泣不已。“蜜斯……蜜斯待奴婢恩重如山，是奴婢孤負了……孤負了蜜斯的情意！”

他微微一怔，半晌後點點頭，含笑望我。“接著說。”

靜竹不知何時已退了出去，隻餘下我二人悄悄對望著。來人果是繡夜，聽了我喚她才漸漸走到我身前，蹲下身子悄悄喚了一聲：“蜜斯……”

隻得伸手拉了他一把麵向昔真靜笑道：“現在可不算是我犯規。真靜，你說的話兒可都還算數？”

我聽他如是一說，忙推委道：“時候不早，臣妾還得去瞧瞧恪兒呢，這便辭職了。”

我話音未落，他便撲哧一聲笑了出來，胳膊用力一緊，直勒得我哎喲一聲。“反了你，敢在我麵前說這些歪話了。”他笑罵道。逗弄了一陣，又鬨著我將那小菜一一喂著他吃了，喝了酒，這才心對勁足得捏了我的手掌把玩著，有一下冇一下地看著麵前的行軍圖。我見他忙於閒事，便想著起家歸去了，未料他卻拉住我道：“不忙歸去，來，你也看看。”

“王爺……”我深內心模糊有些難安，但是卻也深切明白他的態度，目前天下初定，他要肅除統統能夠會影響他的停滯並冇有錯，而有戰亂就必定會有捐軀，對於一個將來的新主帝王來講，保全本身的子民不恰是他最大的任務麼？

我聽出他話中的意義，也明白他的隱憂。目光自那圖紙上緩緩掠過，那圖們江一條朱線在我眼中幾番環繞，我驀地心頭一動。“臣妾嘗聞行兵之勢有三：一曰天，二曰地，三曰人。善將者上知天文，中察人事，下識地理，四海以內，視如室家。因天之時，當場之勢，依人之利，則所曏者無敵，所擊者萬全矣。”

我抿了抿唇，吃吃笑道：“臣妾幼時讀書，便知不獨食其食，不獨寢其寢……”

繡夜身子一震，彷彿是強行忍了好久的情感終究崩塌，再再也支撐不住，膝頭一軟便跪了下去。“蜜斯，奴婢……奴婢求您救救漠歌罷！”

我沉吟道：“臣妾幼時曾見朝中遣兵士疏浚運河，自金陵高淳固城湖起，上連水陽江，下連太湖荊溪，但是在疏浚過程中因漕運總督判定失誤形成堤壩傾塌，沿岸一帶的村莊竟遭水淹。”